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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房间传来一阵令人心悸的响动。
“吱呀——嘎——吱呀——嘎——”
像是沉重的铁器在粗糙的地面上被极其缓慢地拖动,一下,又一下,每一声都拖着长长的、令人牙酸的尾音,沉闷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激起一阵冰冷的战栗。
听到这声音,林爷爷握着烟杆的手猛地攥紧,枯瘦的指关节绷得惨白,几乎要刺破皮肤;林奶奶手中的竹篾“啪”地一声脆响,应声而断。浑浊的泪水瞬间决堤,顺着她沟壑纵横的脸颊无声滚落,她用颤抖的手死死捂住嘴,压抑的呜咽从指缝里漏了出来。
旱烟的烟雾在凝滞的空气中弥漫、纠缠。林爷爷沙哑的声音终于响起,像是生锈的钝刀在砂石上艰难地磨过,每一个字都浸透了血泪:“都怪她……太听话,太懂事了……”
原来,在聂潇爷孙搬离老宅后不久,看着父母日渐佝偻的身影,看着村里一家家盖起的新房,林安宁心里像压了块石头。村里一个远房亲戚家的闺女找上门,信誓旦旦地说能带她去城里赚大钱,回来盖新房让二老享福。安宁心动了。林爷爷却像被踩了尾巴的老虎,坚决反对。他半生戎马,深知世道险恶,绝不肯让女儿孤身犯险。可安宁心意已决,为了爹娘能过上好日子,她在一个深夜,留下一张字条,悄悄踏上了南下的路。
这一走,便如石沉大海。老两口急疯了,冲到那亲戚家闹得天翻地覆,可对方也是两手一摊,自家闺女也失了踪。此后的日子,林奶奶的眼泪就没干过。二老求遍了漫天神佛,耗尽了微薄的积蓄,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城里的大街小巷穿梭,发传单,见人就问。八年,三千个日夜,青丝熬成了霜雪,希望被碾成了粉末,他们却从未停下寻找的脚步。钱花光了,就在路边支个菜摊,一边谋着活路,一边固执地打听着女儿的下落,只盼着那渺茫的再见。
终于,八年后的一天,警察通知他们,可能找到了林安宁。那一刻,枯死的心仿佛被猛地浇了一瓢滚水。二老几乎是扑上了警车,一路颠簸,心在狂喜和忐忑间撕扯。然而,车子越开越荒凉,窗外的景色从楼房变成平房,再变成望不到边的野地,心也跟着一寸寸凉透,沉入冰窖。当车子停在一间歪斜破败、形通废墟的土屋前时,林爷爷只觉得眼前发黑——那屋子,比牲口棚还不如,朽烂的木门在风里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