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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液压机上的上帝》
液压机房的气味像座生锈的坟墓。十年陈血氧化成的铁锈味混着机油,每次机器轰鸣时,天花板的铁皮缝隙就簌簌落下红褐色粉末。我蹲在操作台阴影里,父亲那把韦伯利左轮在掌心发烫——弹巢里只有一颗子弹,和1915年坎贝尔留在他颅骨里的那颗通批次生产。
"他来了。"格蕾丝的声音从通风管传来,带着金属共振的颤抖。她今天特意涂了樱桃色口红,与锁骨下未愈的枪伤形成刺眼对比。我数着走廊上的脚步声——坎贝尔的军靴落地比平时重,他带了至少两个人。
液压机突然自动启动。五吨重的压板缓缓下降,在空槽里砸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这是亚瑟的杰作,他用赌场的老虎机零件改装了触发装置。阴影中传来波莉阿姨黑裙的窸窣声,她正用塔罗牌占卜——倒吊人牌被机油浸透了边角。
坎贝尔推门的瞬间,我闻到了薄荷漱口水混着杜松子酒的味道。他的制服比平日多挂了枚勋章,紫绶带在液压机红光下像道新鲜伤口。两个随从刚跨过门槛,就被天花板上垂落的铁链套住脖子吊起——约翰的套索技术还是这么精准。
"谢尔比。"坎贝尔的枪口在阴影中纹丝不动,"我以为你会选个更有尊严的地方。"
液压机再次落下。这次压碎了随从掉落的警棍,金属扭曲的尖叫盖住了我的脚步声。我数着坎贝尔的呼吸——每次压板升起时他都会轻微侧头,这是战场老兵对机械噪音的条件反射。
"尊严?"我按下控制杆,工作灯突然大亮。坎贝尔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在他适应光线的0.3秒里,我已经把父亲怀表拍在操作台上。玻璃表面下,1915年11月15日的日期血迹斑斑。"你把我父亲压成三英寸厚肉饼时,想过尊严吗?"
坎贝尔的冷笑凝固在液压机又一次启动时。这次压板沾上了警棍的碎屑,像某种史前巨兽的金属獠牙。他突然朝阴影里开枪——子弹擦过格蕾丝耳际,打碎了墙上的压力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