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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屏住呼吸蹲下去,指尖刚触碰到她额前细软的头发,她却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带着睡梦初醒的懵懂和惊喜。
爸爸丫丫揉着眼睛,小脸上立刻绽开灿烂的笑,你回来啦你不是要去好远好远的山里看星星吗妈妈刚才还在……还在……她迷糊地扭头望了一眼卧室紧闭的门,似乎努力回想妈妈刚才说过什么,最后困惑地放弃了,……爸爸你不去了吗
不去了,喉咙像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星星,爸爸……想陪丫丫在家里看。
星星,爸爸……想陪丫丫在家里看。小丫头猛地往我怀里一扑,温热的小身体带着令人心碎的依赖:太好了!爸爸在家最好了!她埋在我胸口的声音闷闷的,妈妈……妈妈刚才说你会回来很晚很晚……
那一夜,在丫丫小床旁边窄窄的地板上,我直挺挺地躺着,像一具僵硬的尸体。窗外的黑暗一点点褪去,黎明的惨白渗进来,像一层死灰涂抹在房间的墙壁上。丫丫均匀的呼吸声就在耳边,这曾是我世界里最甜美的安眠曲,此刻却如无数把小锉刀,细细地、残忍地磨锉着我被背叛撕裂的心脏。隐忍为了女儿的天空不崩塌这份沉默的守护,代价竟是默许妻子在她眼皮底下一次次背叛这个家庭一股浓重的铁锈味在我舌根弥漫开。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不能亲手用懦弱和自欺为丫丫筑起一座即将倾塌的纸房子。
天亮时,一个冰冷而决绝的念头终于成形:追踪!我必须亲眼确认,必须亲手撕开这腐臭的脓包。不是为了争吵或挽回,只为了给那即将到来的、无可避免的粉碎,找到一个真实的、有力的支点。就算这确认本身,就是坠入深渊前对自己施行的酷刑。
第二天早晨,空气粘稠得令人窒息。朱莉在厨房里轻快地哼着一支不成调的曲子,身上的香水味刺鼻又廉价。昨晚那个为了留下我而编造的加班谎言还在耳根发烫,她却像全然不记得。她往面包上抹着果酱,没看我,随口说道:社里活动任务紧,中午得去现场盯布景,可能晚饭也不能回来吃了,你和丫丫自己解决吧。语气流畅自然,仿佛排练过千百遍。
我坐在餐桌对面,面前的牛奶像一摊凝固的石灰,一口也没动。嗯。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干涩得像木屑。
送完丫丫去托幼园,我没有回家。在街角的第二个路口,我看见那辆熟悉的白色福克斯汇入了车流。我的车如同一个蛰伏已久的幽灵,隔着几辆车的距离,紧紧地、无声地咬了上去。
福克斯没有驶向郊区那座废弃的采石场,它熟练地在市区几条主干道上兜了几个圈子后,最终悄无声息地滑进了城西一家连锁快捷酒店的停车场。那个穿着灰色亚麻西服的男人——勾主任早已等在那里,斜靠在一辆崭新的奔驰车旁,姿态刻意地松弛。隔着前车的缝隙,我清楚地看见朱莉推开车门,像一只轻盈的鸟儿投向他。没有拥抱,但那一刻她仰起脸看向他的笑容,在上午惨淡的阳光下显得无比刺目,一种我整整十五年都未曾真正得到过的、发自心底的光彩。他自然地接过她随身的拎包,顺势在她腰间极其自然地揽了一下,几乎是半拥半推着,引导她快步走进那扇灯火暧昧的酒店旋转门。那扇门吞噬他们的瞬间,像血盆大口吞噬着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