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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间竟听见李锦在殿外与侍卫厮杀。长公主赐的堕胎药太烈,连御医都摇头退避。他冲进来那刻带着满身血腥气,却把从太医院抢来的参片嚼碎了喂我。
你会死的...我攥着他被刀劈开的肩甲,上面还嵌着半枚孔雀翎——那是我们当年共舞时的配饰。他忽然哼起《踏瑶娘》的调子,就像初见时在梨园共谱新曲,只是这次他的眼泪砸在我唇上,比鹤顶红还灼人。
【25】
李锦消失的第七个清晨,我枕边多了包凤仙花籽。染指甲时望见铜镜里的残妆,忽然记起他说：朱砂衬你,像雪地里燃着的火。我砸了妆奁踏上归程,车轮碾过宫道青砖的声响,竟与当年入宫时一模一样。
我抱着焦尾琴回到阳春楼时,长安城的柳絮正纷纷扬扬。断腿上的金丝楠木支架换成镶银的,走起路来环佩叮当。恩客们仍为我的赤足红铃癫狂,却无人知晓那铃铛里藏着长公主的半枚虎符。
母亲找来那日,我正在教雏妓们唱《折柳令》。她攥着当年卖我的契书,发间还插着御赐的碧玉簪。莺儿...她刚开口就被我塞了满嘴桂花糖,甜腻滋味混着陈年泪痕,竟是我们母女最像的时刻。
【26】
安禄山的铁骑踏破城门时,我点燃了阳春楼的酒窖。火光中抱起焦尾琴跃上马车,车辕上系着李锦临刑前托人送来的银铃铛。出城那刻,我望见母亲在朱雀大街追着灰烬奔跑,怀里抱着我幼时的虎头鞋。
娘子去哪新来的乐工问。我扯断脚踝红绳,任铃铛滚落尘埃：去唱不需要人上人听的歌。春风卷着余烬掠过车窗,恍惚又是十四岁那年的山涧清风,只是这次,再没有艾草香囊坠在腰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