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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大秦王朝西征舰队撕裂虚空、倾泻入黄石巨渊的狂啸瞬间,仿佛被无形地割裂开一个断面。
在帝国的另一端,在截然不同的维度与气息里,一支舰队的残骸,正沐浴着真正意义上的血色黄昏。
是夕阳的血色。赤色的夕晖染红了天际云层,壮丽而沉静地泼洒在无垠海面上,铺陈出一条通往陆地的、熔金般的光之甬道。这不再是从深海晶化瘴瘤核心喷薄出的、由扭曲血肉怨念与黯晶毒素构成的赤瘴瘴,而是真实星辰轮转、给予万物喘息的日落余晖。
巨舰“镇海号”如同拖着沉重镣铐的浮空巨鲸,庞大扭曲的躯体切割开金红的海水,发出低沉呜咽般的破浪声。舰首那尊象征胜利的青龙撞角早已折断不见,断口处巨大的撕裂伤痕,如同深渊巨口狰狞的牙印,边缘残留着漆黑的焦灼痕迹与顽固不化的、令人作呕的暗绿晶化附着物。覆盖全舰的防护符文护盾如同风中残烛般微弱闪烁,每一次明灭都牵扯着舰体内无数暗伤,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跟随在侧的其他家族武装商船更加凄惨——“青鸾号”失去大半舷墙,露出的内部舱室结构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骨架;“破浪舟”尾部拖着数十条混乱的能量流,仿佛流着脓血的光尾,每一次失控的能量爆闪都让甲板上的修士惊恐规避。整支舰队的航迹不再是锐利的线,而是挣扎的、歪斜的、飘散着能量碎屑的浑浊拖痕。
舰桥指挥室,早已没了往日的肃穆气派。几处巨大的裂口被粗大的金属梁柱和浸满海水的、散发着恶臭的缆绳织物临时封堵,冷咸的海风裹挟着夕阳的燥热从缝隙中尖啸灌入。空气浑浊得如同凝固的油脂,混杂着劣质能量核心熔融时的焦糊臭味、血腥气、腐烂的汗味与刺鼻的药味。应急照明提供着不稳定、频闪的光源,在幸存者们布满血污、憔悴凹陷的脸上投下摇曳不安的阴影。
裴盈权支撑在中央破损严重的星盘指挥台前。他那张被常年海风雕刻得如同礁石般粗犷的脸上,此刻布满了深可见骨的划痕与灼痕,半边脸颊被一条浸透了墨绿色药膏和深褐色血痂的绷带紧紧缠绕,只露出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这只眼睛,如同穿过万古风暴幸存下来的远古海兽之瞳,死死盯着前方海平线跳跃的金色光带,瞳孔深处燃烧着纯粹、不加掩饰的、近乎野兽般的求生执念。他的手,因无数次紧握舵轮而指节粗大变形、布满厚茧和开裂伤口的手,死死扣住星盘台冰冷崩裂的金属边缘,力道之大仿佛要将那坚硬的星辰合金捏碎。身体随着舰体每一次病态的呻吟而摇晃、绷紧,像一个随时会崩断的弓弦。七百个寒暑的浪里搏命,驶过的鬼海险峡无数,但从未有一次,真实陆地的气息像此刻这般穿透重重血腥与绝望的帷幕,如此浓烈地撞入他的肺腑——那不是幻觉,是风里裹挟的码头油脂气息、河泥湿土的腥气、甚至隐约炊烟的暖意!生的味道,从未如此真实且近在咫尺!
“方位…咳…再报!”
声音沙哑干涸,像砂砾在生锈的铁皮上摩擦,带着喉咙深处撕裂般的痛楚和强行压抑的焦灼。每一次发声,缠绕半边脸的绷带下都传来火燎般的剧痛,牵动着整个右半身的神经。
他身旁唯一还能勉强站立的老星术士,整条左臂软塌塌地垂着,污秽的绷带缠绕处还不断渗出带着晶化绿影的污血。他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几乎要贴在布满蛛网状裂纹、只有核心区域艰难闪烁微光的灵枢海图上。枯瘦的手指剧烈颤抖着,划过代表已知海域的、同样颤栗不稳的光纹,最终,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死死按住光图濒临崩溃边缘的一点。代表位置的光点倔强而顽强地闪烁着,如同他胸腔中几近碎裂却仍在搏动的心脏。
“裴舵首!宁波港!甬江口!就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