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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猛地扭过头,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狠狠剜向刘胖子。那目光里的重量和寒意,瞬间掐灭了刘胖子喉咙里剩余的笑声,让他脸上的肥肉僵在那里,只剩下尴尬的抽搐。
闭嘴!陈默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沉重的石头砸进坑底,压得所有人呼吸一窒,清理器物!记录!测绘!该干什么干什么!任何发现,无论多荒谬,按规程处理!他咬着牙,每一个字都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一种近乎狰狞的执拗,地层未扰!碳十四无误!它就在这里!它就是真的!给我查!挖!掘!
他猛地低下头,不再看任何人,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钉回那行字上。汗水沿着他的太阳穴滑下来,冰凉地钻进衣领。一种更深的寒意,却从脊椎骨缝里悄然爬升,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他强迫自己忽略那行字带来的眩晕感,忽略心底某个角落疯狂滋生的、名为不可能的藤蔓。他是陈默,考古队的领队,理性与实证的代言人。地层不会说谎,碳十四不会说谎。那么,错的是什么
是这世界还是……他自己
挖掘工作在这种诡异而压抑的气氛中继续推进。除了那尊提梁卣,又有几件零散的青铜小件被清理出来——一个残破的爵杯、一个锈蚀严重的觚、几枚泡在泥里的铜贝。无一例外,在不起眼的角落,都刻着同样的字迹:林静
2016年制。每一次新发现,都像一记无声的重锤,敲在每个人紧绷的神经上,让坑底本就稀薄的空气变得更加凝滞。队员们沉默地工作,眼神交汇时都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惊疑,没人再敢轻易说笑。
夜色,像浓稠得化不开的墨汁,沉重地泼洒下来,淹没了整个临时营地。考古队租用的几间废弃村屋,在荒凉的山坳里蜷缩着,窗户透出的昏黄灯光,像几粒即将被黑暗吞噬的萤火虫。风在光秃秃的枝桠间呜咽,刮过破败的窗棂,发出尖锐的哨音,偶尔夹杂着几声不知名夜鸟凄厉的啼叫,听得人心头发毛。
陈默躺在咯吱作响的木板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上被烟熏出的污迹,毫无睡意。那七个字在他脑海里反复灼烧:林静
2016年制。他翻了个身,木板床发出一声刺耳的呻吟。隔壁传来刘胖子震天响的鼾声,还有含糊不清的梦呓,断断续续,夹杂着几个模糊的音节:……歌……谁在唱……
陈默烦躁地扯过被子蒙住头。鼾声和梦呓被阻隔了,但另一种声音似乎钻了进来,极其微弱,缥缈得如同幻觉,像是……一个女人在哼唱调子古怪,不成曲调,幽幽怨怨,似有若无地缠绕在耳膜深处。他猛地掀开被子坐起,侧耳细听。风声,树枝刮擦声,夜鸟的叫声……唯独没有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