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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铁的重量是最后的感觉。
冰冷,狂暴,带着碾碎一切的绝望。失控的钢卷撕裂空气的闷响犹在耳畔,骨头碎裂的声音像干柴在耳边爆开,剧痛还未来得及冲上脑门,意识便沉入无底深渊。死亡像一块湿透的厚布,蒙头盖脸地裹下来,沉重,窒息,带着铁锈和机油混杂的腥气。
啊——!
陈东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得肋骨生疼。每一次呼吸都像拉扯着破旧的风箱,灼热的铁锈味堵在喉咙口。冷汗浸透了后背单薄的汗衫,冰凉黏腻。
眼前不是炼钢厂那永远飘着铁灰的、肮脏压抑的工棚顶。是家里他睡了十八年的屋子顶棚。泛黄的旧报纸糊了一层又一层,边缘卷翘。窗框是老旧的蓝漆木头,玻璃擦得干净,外面阳光正好,一只老母鸡带着小鸡雏在窗根下悠闲啄食。
九十年代…老家…我的房间…
他僵硬地转动脖子。土黄色的墙壁,贴着几张发黄的三好学生奖状。靠墙的旧书桌,堆着厚厚的课本。桌角放着那个掉了漆的铁皮铅笔盒,印着劳动光荣的搪瓷缸子。
窗外传来母亲李桂兰熟悉的哼歌声,不成调,是《渴望》的主题曲。父亲陈建国中气十足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提到今年的提留款……
不是梦。
他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钻心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