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7/4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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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着绯红色的西域舞姬常服,领口和袖口镶着雪白的狐裘,在这冰天雪地里,像一簇灼灼燃烧的火焰。乌黑的长发结成繁复的发辫,几缕发丝被寒风吹拂,拂过她光洁的额头和那双深邃得仿佛盛满了大漠星空的眼眸。她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有一种近乎冷漠的平静。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裸露在外的左边肩颈处。一只色彩斑斓、姿态傲然的孔雀纹身,从她的锁骨下方一直蔓延到肩头,翎羽华美,尾羽舒展,每一根羽毛都栩栩如生,仿佛随时要振翅飞走。此刻,在这冰寒的清晨,那孔雀纹身靠近肩胛骨的位置,竟诡异地渗透出一缕缕极其稀薄、却又无比清晰的靛蓝色雾气!那雾气如同有生命的活物,丝丝缕缕,袅袅娜娜地飘散在寒冷的空气中,色泽与驼峰毒血、人面星纹、以及波斯商人七窍中喷涌的靛蓝液体,如出一辙!
曲红绡的目光,如同冰锥,越过纷扬的雪沫,精准地落在我和裴九注视的驼尸腹部裂口上。她的红唇轻启,吐字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是粟特武士的弯刀留下的。看那十字形的豁口,边缘整齐得像是用铁尺量过再下刀。那是粟特人‘十字血牙’特有的标记。
她肩头那只靛蓝毒雾缭绕的孔雀,仿佛也在无声地印证着她的话语。
第二章·金匠熔炉(天宝四载冬·腊月初八)
西市四门落钥的巨大声响,如同沉重的铁棺盖板,轰然合拢,将整个喧沸的市集死死封禁在腊月的酷寒与惊惶之中。坊墙高耸,隔绝了内外,却隔绝不了坊内弥漫的恐惧和坊外闻风而动的窃窃私语。武侯们手持长槊,铁甲在寒风中碰撞出肃杀的脆响,将每一个试图靠近坊门的商贾或好事者厉声驱散。雪,还在无声地落,覆盖着昨日的血腥与靛蓝,试图掩埋一切,却让那凝固的痕迹在素白中愈发刺眼惊心。
裴九蹲在那具最初腐烂的驼尸旁,仿佛周遭的喧嚣与他无关。他那柄从不离身的鎏金星盘,此刻被小心翼翼地搁在雪地上,盘面中心的天池指针微微颤动着,指向驼尸腹部那道致命的十字形裂口。他并未直接用手去触碰那污秽的皮毛,而是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皮尺——非布非革,触手冰凉柔韧,像是某种异兽的筋膜硝制而成。
尺身缓缓展开,覆盖在十字裂口边缘。那裂口边缘的皮革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半熔化状态,却又带着被锐器瞬间切割的整齐断茬。裴九屏住呼吸,指尖捻着皮尺的一端,沿着裂口最上方的横划边缘,极其缓慢、极其精准地移动。皮尺上没有任何刻度,只有极其细微的、仿佛天然生成的螺旋状纹理。当他的指尖移动到裂口尽头时,皮尺上对应位置的螺旋纹路竟微微亮起一丝难以察觉的、淡金色的毫光。
长三寸七分,他声音低沉,带着金石般的冷冽质感,切口入肉深度一寸二分,角度…几乎完全垂直。他的目光移向那道纵贯的竖划裂口,皮尺再次覆盖上去。同样的移动,同样的专注,皮尺另一端的螺旋纹路再次亮起微光。竖口长四寸整,深度一寸二分,角度…同样是垂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