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6/1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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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墙下的梅树落了一地雪,沈惊鸿伸手接住一片,凉意从指尖蔓延到心底。她忽然明白,苏文清是她袍上洗不净的血污,是亲手将她推入深渊的背叛；而萧彻,才是她剑下那道隐忍的月光,是暗夜里为她披荆斩棘的守护者。

远处传来苏文清被拿下的呼喊,沈惊鸿抬头望向紫宸殿的方向。烛火透过窗棂,将那个帝王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握紧了腰间的惊鸿剑,剑鞘传来温润的触感——那是少年萧彻掌心的温度。

或许,有些情意,不必宣之于口,却早已在时光里,刻成了最深的痕。就像左脸的疤,她左眼角的痣,隔着君臣之礼,隔着权谋风云,依然是彼此生命里,最清晰的印记。

金銮殿的金砖映着沈惊鸿银甲上的血。不是敌军的血,是她袍泽的血——因她通敌的罪名,被问斩于午门外。苏文清站在文官队列前,手中奏折展开的声音,比辽军射来的冷箭更让她心冷。

沈将军私放战俘,证据确凿,臣请陛下严惩！他声音朗朗,脸上是痛心疾首的神情,仿佛真的为大宋江山忧心。可沈惊鸿看见,他袖中那枚她送的定情玉佩,边缘已有了裂痕,像极了她此刻支离破碎的心。

她想起五年前,也是这样一个雪夜,苏文清跪在她的帅帐前,白衣染着边关的霜。惊鸿,那是我恩师,求你放他走。他抓着她的手,指尖冰凉,我愿为你折腰,从此弃了功名,与你归隐江南。

她信了。违抗圣命,私开囚车,却没想到换来的是金銮殿上的反戈一击。他递上的奏折,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针,扎进她的血肉里。原来他说的折腰,是为了折断她的脊梁；他说的归隐,是让她坠入深渊后,他好踩着她的尸骨,平步青云。

陛下,臣无话可说。沈惊鸿闭上眼,再睁开时,寒星般的眸子里已无半分温度。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响,带着金属般的冷硬。

御座上的萧彻没有看她,只盯着御案上的朱笔,指节微微泛白。左脸颊那道浅疤在烛火下若隐若现,是她十五岁时为他挡刀留下的。那时他还是个寄养在沈府的少年,流寇的刀光劈来时,她想也没想就扑了过去,刀刃擦过脸颊,血溅在他青布衣衫上。

别怕,有我呢。她记得自己当时笑着说,左眼角的朱砂痣随着笑意轻颤。他怔怔地看着她,眼里有震惊,有心疼,还有她当时读不懂的复杂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