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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二十周年纪念日,我推开家门,玄关水晶灯流淌着冰冷的光。客厅里,那只特意订购的、缀满奶油玫瑰的昂贵蛋糕,孤零零搁在茶几上,像一件被遗忘的礼物。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奇异的甜腻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那味道很淡,却像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刺穿了我被疲惫包裹的神经。
林晚我的声音在空旷的房子里撞出回音,空洞得吓人。
没有回应。只有浴室方向隐约传来细微的水流声,淅淅沥沥,持续不断。那声音在死寂里被无限放大,敲打着我的太阳穴。铁锈味似乎更浓了。心脏骤然一沉,某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我。我几乎是踉跄着冲向紧闭的浴室门。
林晚!开门!我用力拍打着门板,指关节撞得生疼,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里面依旧只有单调的水声。
顾不得许多,我猛地拧动门把手——门没锁。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混杂着水汽,扑面而来,狠狠撞进我的鼻腔和喉咙。视线瞬间被一片刺目的红占据。
浴缸里,水龙头还在兀自流淌着,带着体温的热水汩汩注入,与浴缸里满溢的、粘稠的、暗红色的液体混合、稀释,再漫出来,在白色瓷砖地上蜿蜒成惊心动魄的溪流。我的妻子林晚,就浸泡在这一片血泊中央。水淹到她的胸口,她穿着的那件素色丝质睡裙,胸口以下的部分早已被染成一种诡异的、不断加深的褐色。
她苍白得像一张被揉皱的纸,歪着头靠在冰冷的浴缸边缘。左手无力地垂在血水里,纤细的手腕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狰狞地敞开着,血还在缓慢地、无声地涌出,又被流动的水带走。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冻成了冰。我冲过去,膝盖重重砸在湿滑冰冷的地砖上,溅起带着腥味的水花。我徒劳地、近乎疯狂地用手去捂她手腕上那个恐怖的豁口,试图堵住那汹涌的生命流逝。温热的血迅速从我的指缝间涌出,怎么也捂不住,黏腻得让人绝望。
林晚!林晚!你醒醒!我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哭腔,救护车…对,救护车…我颤抖着想去摸口袋里的手机,可身体抖得太厉害,几乎无法控制。
就在这时,她长长的睫毛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那双总是带着一层薄雾般忧郁的眼睛,极其缓慢地掀开了一条缝隙。她的瞳孔涣散着,失焦地掠过我的脸,看向浴室上方惨白的吸顶灯。然后,一丝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在她沾着水珠和血污的唇边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浮现出来。那笑容虚弱到极致,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狠狠捅进我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