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6/4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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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膀大腰圆的族丁立刻应声扑了上来,粗糙如砂砾的手毫不容情地钳住了我的胳膊。那力道极大,骨头被捏得生疼。我挣扎了一下,完全是徒劳。孝服宽大的袖子被扯得歪斜,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旧棉袄袖子。我被他们粗暴地拖离冰冷的地砖,像拖一袋毫无生气的货物,双脚几乎离地。
经过丈夫那口漆黑的棺椁时,我最后望了一眼那惨白灯笼映照下模糊的遗像。怀瑾,你看见了吗我……没有喝。我攥住了,攥住了你给我的那一点点东西。
西院柴房,名副其实。只有一扇钉着粗木条的小窗,透进些微惨淡的天光。空气里弥漫着陈年木屑、干草和尘土混合的呛人味道,还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属于角落和老鼠的阴冷霉腐气。门被哐当一声从外面锁死,沉重的铁锁链哗啦作响。
我靠在冰冷潮湿的土墙上,身体顺着墙壁滑坐到铺着薄薄一层霉烂稻草的地上。被族丁抓过的手臂,火辣辣地疼。祠堂里那场风暴带来的虚脱感,此刻才排山倒海般袭来。恐惧并未消失,像冰冷的蛇缠绕着心脏,但另一种更尖锐的东西——一种近乎绝望的愤怒和孤注一掷的决绝——支撑着我,让我没有彻底瘫软下去。
袖口里,那枚银元还在。我把它掏出来,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金属边缘硌着皮肤,带来一种奇异的、令人清醒的痛感。怀瑾最后的话,一遍遍在脑中回响,成了这死寂牢笼里唯一的光。
活着……才有路……尊严……是自己攥在手里的……
柴房外,脚步声时远时近。看守的族丁来回踱步,偶尔低声交谈几句,无非是这女人疯了、等着瞧吧,有她受的、头七过了就沉塘之类的恶毒猜测。沉塘!这两个字像冰锥刺进耳朵。我们这里对付不贞寡妇最常用的手段,就是把女人装进猪笼,沉入村外那口深不见底的寒潭。冰冷的潭水,绝望的挣扎……我猛地打了个寒噤,攥着银元的手更紧了,指甲几乎要嵌进金属里。
不能死。绝不能这样死!
怀瑾的头七……就是我的死期!这个认知像鞭子一样抽打着我。时间,像指缝里攥不住的流沙,飞快地流逝。白天,那扇小窗透进的光线由灰白转为昏黄;夜晚,只有冰冷的月光和呼啸的风声。
第三天夜里,看守似乎松懈了些。也许是觉得一个弱女子插翅难飞,也许是连日的看守让他们疲惫不堪。他们的交谈声少了,脚步声也懒散了许多。我蜷缩在角落的阴影里,耳朵却像最警觉的兔子,捕捉着外面的每一丝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