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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的大队干部坐不住了,在队长家喝完酒,也不知道是酒精烧的,还是让嫉妒鳖的,脸一个个猪肝似的,红头涨脸的,说狗日的成功,你他妈球的杠头哩,在人们的眼里,你一个赶车的出身,怎么一下就成了杠头了,凭什么呀,凭你多长条球还是凭你多长颗蛋,真是他妈的狗屁张好估,还连升了三级,比咱都升得快,你是不是有点喧宾夺主啦你我就不信啦,不让你狗日的赶车,看你是个杠头还是个球头!
于是,杠头在村里赶车的权利就被取消了。为此,杠头他爹还壮着自己的老脸,专门到大队去问刁队长,意思是怎么就不让我们家成功赶车啦,是成功赶车赶得不好还是咋的杠头爹的意思是说,我儿子不就是赶个车吗,不就是当个车倌吗,也不是当个什么大官,还至于不让赶车吗,就是看在我老头那么多年给村里赶车的份上,也不应该不让赶个车吧。刁队长倒在一把烂木椅上,嘴里叼根纸烟,翘个二郎腿,头仰着,眼睛看着窗外,脖子就那么一颤悠一颤悠的,牛皮烘烘的,脖子一颤悠,翘起的二郎腿也跟着一颤悠,就像抽一根筋,带得全身动,可就是不说话,就那么定着,根本没把杠头他爹这个过去的车把式放在眼里。定了好长时间,定得杠头他爹都不知道怎么好了,心里慌慌的,胸还有点憋闷,眼睛也不知道往哪里看了,刁队长好像洞察到杠头他爹软下去了,这才放了个屁,说队里的马车要承包啦,不收回来咋承包呀
杠头他爹回到家里,心里气不过,他跟老伴儿把这事学说了半天,可还是觉得气得不行,就在底下跟人们说这事。人们一看这架势,底下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这是村干部眼红了;有的说这是杠头不会来事儿,隔三差五给人上点贡,保证没这事;还有的说的就酸不拉几,说那马车本来就是集体的,凭啥光他杠头一个人发,这下再让他给我杠杠头,我看杠个球头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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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话,农村的土地就真实行承包了。按照人们想的意思,这回,杠头必定还要承包那辆马车。可人们想错了,就在很多人在大队里跃跃欲试的时候,杠头不知从哪儿会掏出那么多的钱,人们都没见过那么多的钱,点起来哗哗的,像流水,村里的人都不敢想象杠头会有那么多的钱。杠头居然就自己买了车买了马,套上了自己的马车,在县城里跑开了单干。
开始,人们还不知道,说杠头赶着马车到城里做什么,城里又不是生产队,有地有粪有庄稼,城里有什么可拉的呢谁用呢花那么多钱买挂车,是不是给人看呢,不是就为了一口闲气吧后来人们才听说,城里要新建铁路,杠头是给铁路上拉枕木石子儿水泥什么的去了,是参加铁路建设去了。杠头经常吃住在工地,着急一个月都不回来一次。杠头回来的时候,就要赶着马车从村子西面的大路口进村,然后经过村子中央窄窄的街巷,一直哗啦哗啦地跑到村子东头的家门口。杠头的家在村子的东头,马脖子上的铃铛就当啷当啷地响过一路。用一个准确词说,那叫招摇。当然,这是人们的心理,杠头也许根本就没这个意思。
杠头回来的时候,人们还看到马车顺便拉回来一些旧的枕木,废的钢筋,或一袋半袋水泥什么的,马车晃晃悠悠地经过村巷,引来村里人们的一道道目光。人们还发现,杠头竹杆皮梢的马鞭也换了,跟马车一样,新的,竹杆的顶端和末端都缠着绿莹莹的塑料条,鞭子在村子上空抽得吧吧响,响声中,人们好像又想起农业社尾巴的时候了,那时候,人们好像就从来没有看见过杠头的车上往家里拉什么砖头呀椽檩呀的,可杠头的四间砖房突然之间就冒起来了,就像两弹一星突然之间在世人面前冒起来一样。现在不同了,现在杠头赶着车回来,车上拉的什么,人们一目了然,杠头也不回避,杠头也用不着回避。用自己的马车拉点儿铁路换下来的废木头烂钢筋,回避什么呢又没用他集体的马车,也没拉他谁家的东西,有什么好回避的呢有本事自己也拉去,没人拦着!杠头对他媳妇狠狠地说。而实际情况是,懂行的人就跟周围的人说,说怎么跟你们说呢,跟你们说了你们恐怕也不懂,这些枕木都是经过防腐处理的,别看是替换下来的废木头,比你们家备的好椽好檩都耐用几十倍几百倍!埋地底下搭窖顶都沤不了。
反正,杠头赶着马车从村子西头的大马路进村,就像从一条鲸的口腔肆无忌惮地踏入,接着穿过鲸的肠子,一直抵达鲸的尾部,回到坐落在村子东头的家里,刺激得整条鲸都不知道是瘙痒,还是痛苦,反正是,看见看不见的地方都在嘤嘤嗡嗡。
没过多久,人们就看到了他们自己先前预测的风景,杠头家的房顶被一排排整齐的青瓦铺得鱼鳞一样漂亮,的确,在这样一个土哄哄的山村,那就是一道美丽的风景,跟这道风景比起来,在村子西面,被定为富农的贺老财那几间瓦房就不能叫瓦房了,只能叫破砖烂瓦房。何况,杠头家里还有了崭新发亮的衣柜碗柜,大门也换了,原来那两扇又小又薄的木大门被拆下来搭了个不错的鸡窝,又把大门两边的砖墙往开剔了剔,安了两扇高大阔气的红漆铁门。这还不算,更让人们流哈喇子的是,杠头家的丫头片子们平时就居然拿着白面馍馍在街上晃悠着掉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