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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意沉沉的青藤书院深处,那条悠长的回廊,是我灵魂的栖息之地。木柱支撑着覆满藤蔓的顶棚,阳光从叶隙间筛下,在青石板上投下变幻不定的金色光斑,如同流动的碎金。廊道两侧,是顶天立地的古朴书架,层层叠叠,堆满了经年累月的典籍。纸页早已泛黄,边角卷曲磨损,散发出一种混合着尘土、墨香和岁月腐朽的独特气息,沉甸甸地弥漫在空气里。这气味,于我而言,是比任何脂粉香都更令人心安的味道。
我名婉清,家道中落,幸得书院收留,做些洒扫整理书卷的活计,才得以在这片书海中喘息。午后,喧嚣散尽,我照例寻到回廊最幽静的一角。这里光线被浓密的藤蔓滤得柔和,书架投下深沉的阴影。我拂去青石坐墩上的微尘,小心翼翼取出那本翻得卷了边、薄如蝉翼的《漱玉词》。指尖抚过粗糙的纸页,心便静了下来。
红藕香残玉簟秋……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了这沉寂千年的时光。唇齿间流出的字句,带着易安居士沉淀在笔墨里的孤寂与清冷,在我心头萦绕。念至那句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声音不自觉地微微发颤。西楼,书院后园那座早已荒废的孤楼,此刻在词句的牵引下,莫名地撞入心扉。那空寂的楼阁,悬于夜空的一轮孤月,无人可寄的锦书……一股难以言喻的共鸣攫住了我。
正沉浸在那浩渺的孤寂中,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停在几步之外。
我惊得收声,下意识合拢书页,抬头望去。
藤蔓筛下的光斑落在他身上。一袭素净的白衫,洗得有些发旧,却更衬得他身姿挺拔如孤松。年轻的脸庞在斑驳的光影里显得清朗而温润,眉宇间带着书卷浸润出的沉静,眼神澄澈,此刻正专注地望着我,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他袖口挽起一点,露出一截手腕,干净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袖口的一角。廊间的风很轻,拂动他额前几缕散落的发丝。
姑娘的诵读,他开口,声音清朗温润,如同山涧流泉,在这静谧的廊中格外清晰,声情并茂,将易安居士词中的百转千回,演绎得淋漓尽致。
我慌忙起身,因久坐而有些酸麻的腿微微踉跄了一下,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像被午后的阳光灼烫。垂着眼,不敢再直视那清亮的目光,只福身还礼,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公子谬赞了。不过是…信口念来,扰了公子清静。
何谈打扰他走近一步,那清冽的墨香混合着干净的皂角气息悄然袭来。他微微拱手,姿态从容,在下逸尘,书院学生。方才听姑娘品评‘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见解甚是独到。那期盼与孤寂交织的况味,被姑娘一语道破。只是不知姑娘对这相思之苦,是否另有体悟他问得真诚,目光坦荡地落在我脸上,带着纯粹的探询。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我稳了稳心神,抬眼迎上他的目光,那份专注令人心安:易安居士笔下,是望穿秋水的期盼,是音书断绝的煎熬。‘月满西楼’,月圆人缺,那满楼的清辉,照见的不过是更深的孤影伶仃。话一出口,才惊觉自己说得太多,有些逾越了身份,忙又垂下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