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6/1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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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若游丝的呢喃混着窗外暴雨,永远定格在我十二岁那年的深秋。
此刻远处传来悠长的号角,苍凉的声响撕开硝烟弥漫的天际。恍惚间,我仿佛看见三位兄长骑着白马踏碎云层,他们银色的铠甲早已染成暗红,断裂的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二哥将带血的长剑指向我,嘴角带着孩童时总爱捉弄我时的笑,仿佛在说:阿鸾,该回家了。*
残阳将染血的剑锋镀上金边,我仰望着破碎的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这场以杀戮书写的祭文,终究让我从被囚禁的金丝雀,蜕变成翱翔在废墟之上的苍鹰。当最后一声战鼓归于沉寂,我知道,这不仅是复仇的终章,更是一个王朝重生的序章。
随着战争的持续,铁蹄碾碎了最后一丝黎明的曙光。破碎的云絮被硝烟染成暗紫色,仿佛苍天也在垂泪。腐肉混着硝烟的气息渗入每一口呼吸,我在堆积如山的铠甲碎片间踉跄前行,猩红的泥泞裹住马靴,分不清是雨水还是人血。折断的长矛斜插在泥地里,如同白骨嶙峋的手指,在风中摇晃着指向天际。
战鼓早已喑哑,取而代之的是垂死者喉间咯咯的抽气声,像无数把生锈的锯子在割着耳膜。不远处,一位年轻士兵的瞳孔正逐渐涣散,他染血的手掌死死攥着半块发霉的面包,指缝间还残留着母亲寄来的家书残页,在腥风中轻轻颤动。乌鸦在低空盘旋,发出凄厉的叫声,它们贪婪的目光锁定着地上的尸体,随时准备俯冲而下。
我曾以为复仇的利刃能劈开阴霾,直到那个抱着婴孩的妇人倒在我剑下。深秋的风裹着血腥气掠过她散乱的鬓发,发间的银簪随着抽搐的脖颈叮当碰撞,像是寒夜漏壶里碎裂的水滴。她染血的指尖徒劳地伸向啼哭的襁褓,怀中孩子的绣鞋还系着崭新的红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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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颜色与我出征时母亲塞进行囊的平安符一模一样,此刻却被温热的血浸成暗紫色。绣鞋上金线绣的并蒂莲在暮色中扭曲成诡异的纹路,仿佛在嘲笑这场注定沾满罪孽的征伐。
从那天起,每当月光刺破营帐的牛皮帷幕,那些死不瞑目的眼睛就会从黑暗中浮现:十五岁的少年侍卫被箭矢贯穿喉咙时,喉间涌出的血沫还沾着半块没咽下的干粮;贵族小姐在火海中撕扯着燃烧的裙摆,绣着孔雀的锦缎化作灰烬,露出皮肤下蜿蜒的血痕;还有无数个面容模糊却同样惊恐的普通百姓,他们攥着农具的手在刀剑下颤抖,眼中倒映着我猩红的甲胄,如同倒映着末日的晚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