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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哭。一滴眼泪也没有。
只是那双曾经璀璨的眸子,此刻彻底熄灭了所有的光。她抱着圣旨,像一个失去灵魂的偶人,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蹒跚地走向内殿深处。每一步,都踏在碎裂的瓷片和冰冷的绝望之上,发出轻微而刺耳的声响。
她的身影,在煌煌宫灯的映照下,被拉得细长、扭曲,最终消失在重重帷幕的阴影里,如同被无边的黑暗彻底吞噬。
殿角阴影中,玄夜保持着僵硬的姿势,如同一尊彻底风化的石像。只有紧握的拳头上,那蜿蜒而下的、暗红的血线,无声地诉说着某种正在寸寸碎裂的崩塌。
3
城墙之影
自那道撕裂命运的圣旨降下,长宁宫便成了一座被无形枷锁禁锢的华丽牢笼。宫人们屏息敛声,行走如猫,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和悲伤。所有的忙碌都围绕着那场注定悲凉的远嫁,一件件价值连城的嫁妆被清点、装箱,大红的绸缎、耀眼的金器堆叠如山,刺目的喜庆颜色,却像一层层厚重的油彩,涂抹在即将被献祭的祭品身上,更显出一种荒诞的凄凉。
萧清璃彻底沉默了下去。她像一个精致的偶人,任由宫女们摆布,试穿那繁复沉重、绣满金凤牡丹的嫁衣。赤红的锦缎映着她苍白如纸的脸,金线在她颈间缠绕,如同冰冷的锁链。她看着巨大铜镜中那个模糊而陌生的身影,眼神空洞,仿佛灵魂早已抽离,只留下一具麻木的躯壳。
她不再抚琴。那架桐木古琴被蒙上了素绢,孤零零地置于暖阁一角,如同一个被遗忘的旧梦。偶尔,她的目光会无意识地掠过殿内最深的阴影处,那里空空荡荡,只有烛光投下的、不断摇曳变幻的暗影。每一次无望的探寻,都像一把钝刀,在她早已血肉模糊的心上再剜一下。
宫墙之外,初雪早已化尽,只留下湿冷的寒意渗入骨髓。城墙高耸,巨大的青灰色条石沉默地矗立着,在铅灰色的天幕下投下连绵的、冰冷的阴影。就在这常人难以攀援、也鲜少有人会驻足仰望的阴影深处,一道几乎与冰冷砖石融为一体的身影,已经凝固了整整三日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