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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股冰冷的、深入骨髓的怨毒感,却如同跗骨之蛆,牢牢地缠绕在我的心头,挥之不去。
第五夜。
厅堂里的黑暗浓稠得如同化不开的墨,沉甸甸地压在每一寸空间。空气里的阴冷已经超越了寒冷,变成了一种粘稠的、带着腐朽气息的湿寒,像无数冰冷的、沾满粘液的手,紧紧贴在皮肤上,拼命地往骨头缝里钻。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灰尘和朽木气味,还有那股越来越清晰的、灯油燃烧后散发的、混合着土腥和腐败油脂的甜腻怪味,直冲脑门,熏得人阵阵眩晕。
七盏青铜灯的火苗,比前几夜更加微弱、更加飘摇。那点可怜的橘黄色光芒,在无边无际的黑暗压迫下,仿佛随时会被彻底吞噬。火光摇曳得厉害,将厅堂里的一切都拉扯得扭曲变形,墙壁上那些斑驳的痕迹和家具的轮廓,在晃动的光影中如同群魔乱舞。
我蜷缩在七盏灯火围成的狭小光圈中央,铜钱剑横在膝前,冰冷的触感成了唯一能让我确认自己还存在的凭证。双臂紧紧环抱着膝盖,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打颤,每一次轻微的碰撞声在死寂中都显得格外刺耳。巨大的恐惧和连日来的精神折磨,如同沉重的磨盘,一点点碾碎我的意志。阿娘蜡黄枯槁的脸庞在昏沉的意识中不断闪现,与昨夜那扭曲燃烧的人形灯花重叠在一起,带来一阵阵窒息般的绝望。
困倦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我紧绷到极限的神经。眼皮沉重得像坠了铅块,每一次合上,都需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重新掀开。视野开始模糊,光与影的界限彻底消失,只剩下摇曳的、昏黄的光斑在无边的黑暗中沉浮。
就在意识即将滑向昏睡深渊的边缘时,我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离我最近的那盏开阳位灯盏。
粘稠的暗黄色灯油,在小小的莲花承盘里微微晃动着,映照着上方那点微弱飘摇的橘黄火焰。油面反射着扭曲的光影…
光影…
那光影…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