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4/1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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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头发了疯的牛,在空荡荡的屋子里乱转。墙角堆着些破铜烂铁,是以前攒着想打个锄头啥的,锈得不成样子。窗台上几个空酒瓶子,积满了灰。炕席底下压着几张糊墙剩下的旧报纸……都是破烂!可这些破烂,现在看着,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听说公社废品站收这些东西一个念头,像黑夜里的火星子,噗地闪了一下。能换钱!哪怕换几毛钱,能买点粗粮,买点盐巴也行啊!
第二天,天还没亮透,灰蒙蒙的。我狠心抓了两小把糙米,熬了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粥,喂小梅勉强喝了。我把她托付给隔壁心肠软的李大娘,只含糊说去趟公社。李大娘看着小梅蜡黄的小脸,叹了口气,没多问,只叮嘱:卫国啊,早去早回。
我把那些锈铁片、空瓶子、旧报纸,一股脑塞进一个豁了口的破麻袋里,扛在肩上。袋子不重,压在我肩上却像有千斤。路是土路,坑坑洼洼,硌着脚底板。走了足足两个多钟头,太阳才懒洋洋爬上来。公社废品站那扇歪斜的木头大门总算看见了。
一个穿着蓝布工作服、戴着油腻腻套袖的老头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打盹。我把麻袋咚地一声放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老头惊醒,眯缝着眼,不耐烦地撩开眼皮:啥玩意儿
老…老师傅,我喉咙发紧,收…收破烂不
老头慢吞吞站起来,用脚扒拉了一下我的麻袋口,往里瞅了瞅,鼻子里哼了一声:就这一堆废铜烂铁,破纸壳子,值不了仨瓜俩枣。他弯腰,枯瘦的手指在里面拨拉了几下,捡出几个空酒瓶看了看瓶底,这瓶子,带字的,一分一个。铁片子,锈透了,按废铁收,一斤三分。破报纸,论斤,一斤一分。
他嘴里噼里啪啦报着价,听得我心直往下沉。我扛着走了二十里山路,就值这点老头似乎看出了我的失望,撇撇嘴:嫌少小伙子,这年头,废品就这个价!钱难挣,屎难吃!爱卖不卖!
卖!当然得卖!一分钱也是钱!我咬着牙,把麻袋里的东西倒腾出来,看着他一样样过秤。破铁片子,三斤二两。空瓶子,八个带字的。旧报纸,五斤多。老头的手指头在油腻的算盘珠子上拨得飞快。
九分钱铁,八分钱瓶子,五分钱纸…拢共两毛二!拿好!几张皱巴巴、脏兮兮的分票和毛票塞进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