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2/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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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凌渊的目光,比挑开盖头的剑鞘更为冰冷锋利,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在她脸上毫不留情地刮过。这张脸,清丽有余,却苍白得不见一丝血色,神情呆板木讷,空洞的眼神里寻不到半分生气。
很好,与他密探呈报中那个唯唯诺诺、琴棋书画样样稀松平常、在沈家毫无存在感的庶女,分毫不差。
他娶她,图的便是这份无宠无势的透明。一个空有王妃名头、内里却空洞如纸糊美人的女人,正是他用来迷惑那些暗处眼睛、方便他暗中追查那批神秘失踪的北境军械的最好烟雾弹。
他鼻翼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嗤,不再看她,仿佛她只是这婚房里一件碍眼的摆设。他利落地转身,走向铺着红锦的桌案,背对着她,开始卸下身上沉重的玄铁甲胄。
肩甲、护臂、胸铠……每一件都带着沙场征伐的粗粝痕迹,上面沾着难以洗净的暗沉污渍。当最后一件沉重的玄铁护腕被他随手扔在桌案上时,发出哐当一声刺耳的巨响,震得烛火都猛地一跳,红烛融化的蜡泪如血珠般滚落。
安分待着,他的声音比玄铁更冷硬,没有任何温度,也无需回头确认她是否在听,别碍事。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地上。
沈清容依旧保持着那个深深垂首、温顺无比的姿态,像一尊没有灵魂的泥塑。然而,她低垂的眼睫下,视线却穿透了裙裾的边沿,死死锁在楚凌渊那双沾满尘土、踩在猩红毡毯上的沉重战靴之下——那里,一块铺地的金砖边缘,有一丝极其微小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松动缝隙。缝隙深处,压着半枚指甲盖大小、被泥土包裹的青铜残片,上面隐约可见断裂的齿痕。那是军械库弩机上特有的齿轮。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爬行。烛泪无声地堆积。楚凌渊已卸下战甲,只着一身深色的劲装常服,坐在桌案后的宽大椅子上,拿起一卷摊开的卷宗,眉头紧锁。烛光在他冷峻的侧脸上投下深邃的阴影,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
沈清容的指尖在宽袖下蜷缩了一下,冰凉的触感让她混沌的思绪凝聚了一瞬。她动了,动作带着一种被恐惧驱使的僵硬和笨拙,慢慢挪到桌边。桌上有一套崭新的青玉茶具。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极其小心地捧起其中一个茶盏,仿佛捧着一块随时会碎裂的薄冰。她的脚步轻得几乎没有声音,像个飘忽的影子,挪到楚凌渊身侧。
王…王爷…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如同寒风中的最后一片枯叶,请…请用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