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2/1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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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
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猛地掀开,带进一股微冷的空气和几缕天光。
温梨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那股熟悉的、清冽如松针初雪般的气息,裹挟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瞬间充斥了这方小小的空间。江衍动作有些粗鲁地钻进车厢,高大的身形让本就不算宽敞的空间显得更加逼仄。他带着一身清晨的寒意,在她对面重重坐下,柔软的锦缎坐垫发出轻微的抗议声。
他看也没看她,薄唇紧抿成一条生硬的直线,下颌绷紧。那目光,带着灼人的温度,死死钉在她今日特意梳理的发髻上——一个端端正正、一丝不苟的妇人髻。乌黑的发丝被一根成色极好的白玉簪和一支累丝嵌东珠的步摇牢牢绾住,宣告着她已嫁作人妇的身份。
那目光里翻涌的情绪太过复杂,像投入石子的深潭,激烈地动荡着。有难以置信的惊痛,有被背叛般的愤怒,更多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委屈和不甘。
车厢里的空气凝滞了,只剩下车轮单调的滚动和两人几乎屏住的呼吸。
呵……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终于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江衍猛地抬眼,那双素来清冷深邃、此刻却布满红丝的眸子,像淬了火的利刃,直直刺向温梨。他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带着磨砂般的粗粝和毫不掩饰的鄙夷与痛心:
是哪个瞎了眼、短了命的混账东西……娶了你
温梨捻着袖口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指甲轻轻陷入掌心。她抬起眼睫,迎上他那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委屈又愤怒的眼睛。心底深处,一丝隐秘的、带着酸涩的甜悄然弥漫开来,如同投入深水的蜜糖,缓缓扩散。她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微微蹙起眉,语气平淡得听不出任何波澜:江衍,慎言。
慎言江衍像是被这两个字狠狠刺了一下,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受伤的尖锐,温梨!你告诉我,这还有什么可慎言的你看看你!他激动地指向她的发髻,指尖几乎要戳到那支微微颤动的东珠步摇,妇人髻!你梳着妇人髻!你嫁人了什么时候的事嫁给谁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