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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敲打着车窗玻璃,发出沉闷而单调的声响,像无数冰冷的手指在车顶弹拨。绿皮火车在黑暗中笨重地喘息着,每一次轮轨撞击都让整个车厢微微震颤。空气里弥漫着劣质烟草、汗酸和隔夜食物的浑浊气味,粘稠得几乎能用手抓住。我蜷缩在硬座角落,窗外是浓得化不开的墨色,只有偶尔掠过的、遥远村落里几点昏黄的灯火,如同濒死萤火虫的微光,短暂地刺破黑暗,又迅速被吞噬。
手掌心里,那张薄薄的电报纸已经被汗水浸得发软,边缘卷曲。上面只有一行用毛笔潦草写就、墨迹洇开的字迹:
**槐树醒了,速归!**
落款只有一个字:**槐**。
槐树村口那棵盘踞了不知多少年月的老槐树它怎么会醒这个槐字又是谁二十年了,自从爹娘在那个暴雨倾盆的夜里相继离世,我被远房亲戚匆匆带离那个名叫槐荫的山村,就再也没回去过。记忆里关于村子的画面早已褪色模糊,唯有那棵巨大、虬结、枝叶如鬼爪般伸向天空的老槐树,像一道狰狞的伤疤,顽固地刻在脑海深处,阴冷而清晰。
爹娘死得蹊跷。村里人讳莫如深,只说是急病。可那晚的风声雨声里,似乎夹杂过别的什么…一种沉闷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震动,还有…类似呜咽的怪声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强行摁了回去。太荒谬了。然而,这张突然出现的电报,像一只冰冷的手,猛地将我推回那个刻意遗忘的旋涡中心。那棵老槐树的影子,带着一种沉甸甸的不祥预感,越来越清晰地压在心口。
火车在凌晨抵达了那个地图上几乎找不到的小站。站台空旷破败,只有一盏昏黄的电灯泡在湿冷的夜风中摇晃,投下摇曳不定、鬼魅似的影子。空气里是浓重的泥土和腐烂植物的气息,冰冷刺骨。没有接站的人影,只有一辆破旧的、车辕上沾满泥浆的骡车孤零零地停在那里。赶车的是个弓腰驼背的老头,脸藏在破毡帽的阴影里,看不清表情。他指了指骡车后面堆着些麻袋的车斗,喉咙里含混地咕哝了一声,算是招呼。
山路崎岖泥泞,骡车在浓稠的黑暗中颠簸前行。车轮碾过坑洼,溅起的冰冷泥点打在脸上。路两旁是密不透风的林子,黑暗中,那些扭曲的枝桠如同无数窥伺的手臂,随时会伸出来将人拖入无边的幽暗。除了骡子粗重的鼻息、车轮碾压泥水的哗啦声,以及山林深处偶尔传来的几声凄厉夜枭啼叫,整个世界死寂得可怕。我裹紧单薄的外套,寒意却像毒蛇一样顺着脊梁骨往上爬。
不知过了多久,骡车猛地一顿,停下了。赶车老头沉默地朝前努了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