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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休假。吴锦轩突然说,从背后变出个牛皮信封,该去天目山了。
李青青抖开信封时,十七张不同角度的云海照片扑面而来。有晨雾漫过山脊的,有晚霞浸透松针的,最底下那张拍的是石阶缝隙里钻出的野花,旁边标注着拍摄时间——正是她父母出事前三天。
缆车上升时,吴锦轩替她裹紧驼色羊绒披肩。云雾从脚下漫上来,她看见他腕上戴着的电子表,表盘右下角刻着极小的青字——是去年她醉酒后在画板上乱写的,被他用激光笔刻进了金属表层。
看。吴锦轩指向远处的观景台,有个穿碎花裙的老妇人正在给绿萝浇水。李青青认出那是母亲生前常去的老年大学插花班同学,记忆突然变得绵长柔软。山风掀起她鬓角的碎发,吴锦轩伸手将她碎发别到耳后,动作轻得像对待某种珍稀标本。
下山时他们踩着满地银杏叶,吴锦轩突然蹲下：小时候总觉得,能背起喜欢的人就是勇敢。他示意李青青趴到背上,后颈蹭过她发烫的耳垂,现在觉得,能成为让人安心依靠的人,才是真正的勇敢。
冬至那日,李青青在阳台发现个玻璃暖房。吴锦轩正踮脚调整补光灯角度,身后整面墙的绿植在冬季里疯长,多肉攒成的钱串子坠着水珠,像极了父母葬礼那天她攥着的当票。
这是我们的时间胶囊。吴锦轩打开暖房里的保险箱,取出个檀木盒。最上层是创业大赛的奖杯,贴着张便签：给未来要当CTO的小姐；中层是那件染咖啡渍的西装,内衬缝着张泛黄车票——正是三年前她错过那班车的时间；最底层躺着对翡翠耳环,戒托刻着经纬度坐标,是父母车祸地点。
李青青忽然想起昨夜雷雨时,吴锦轩冲进她梦里说该去完成约定。此刻他指尖抚过她腕间,那里不知何时多了圈若隐若现的红绳,缀着颗小小的多肉形状银饰。
等开春,我们把绿萝移栽到天目山。吴锦轩在她耳边轻声说,呼出的白雾凝成细小的冰晶,让它们替我们记住所有没说完的话。
玻璃暖房外,最后一片银杏叶正打着旋落下。李青青忽然觉得那些盘踞在心口的霉斑,正在阳光里褪成温润的琥珀色。就像此刻吴锦轩替她摘掉发间落叶时,指腹的温度渗进毛囊,催生出新的、倔强的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