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2/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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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峰的车在跨海大桥上疾驰,导航显示距离佛罗伦萨还有最后37公里。车载音响里的老歌刚好唱到副歌,他下意识跟着哼起调子,才发现这是余雅当年总在他耳边哼的旋律。仪表盘的光映着掌心那枚银镯——是今早出门前从抽屉深处翻出的,内侧雅字被岁月磨得有些模糊,却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美术馆的穹顶在晨光中渐显轮廓时,他看见长廊尽头的玻璃花房里,穿白大褂的身影正蹲在向日葵盆栽前浇水。银镯随着动作在手腕上轻晃,内侧刻痕在朝阳里明明灭灭。林峰的脚步停在花房门口,玻璃上凝结的水雾映出他微颤的睫毛,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暴雨夜,她在离职申请上签字时,笔尖也是这样抖着划过纸张。
你好像总在种向日葵。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混着晨露的湿意。
浇水的动作骤然停顿,余雅慢慢转过身,发尾的银杏叶发卡沾着片花瓣。她眼里闪过惊讶,随即化作浅淡的笑意,像那年古镇初见时,她蹲在地摊前抬头看他的模样：因为...有人说过,看见向日葵就像看见我笑。
阳光穿透彩绘玻璃,在两人之间铺成金色的河。林峰摊开掌心,那枚银镯躺在他汗湿的掌纹里,与她手腕上的那只遥遥相对。他忽然想起父亲的墓碑,想起那些年父亲抽屉里锁着的旧照片,终于懂得寻找不是执念,而是把彼此遗落的时光,用重逢的温度重新熔铸成环。
这次换我问你,他向前半步,指尖触到她袖口沾着的颜料,还要再躲我几个向日葵的花期
余雅低头看着花房里刚结出的花盘,水珠从叶片滚落,在瓷砖上碎成星光。她抬手擦了擦眼角,再抬头时,眼眶泛红却笑得灿烂：等这茬花籽成熟了,我就...不躲了。
长廊尽头的钟声恰好响起,惊起窗外一群白鹤。林峰看着她发顶落满的金光,忽然明白这三年的寻找从不是石沉大海——那些散落在世界角落的向日葵,那些藏在修复品里的签名,那些故意留下的相似发卡与银镯,都是她悄悄递来的线索,等着他循着阳光,把所有的别找我,都翻译成我在等你。而此刻晨光里相握的手,终于将三年的空白,写成了重逢的落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