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0/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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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下行的数字跳得像他发颤的心脏,当金属门缓缓打开时,穿米色风衣的女人背对着他站在大堂喷泉边,发尾别着枚银杏叶形状的发卡。那是余雅最爱的款式,那年秋天他们在大学梧桐道捡了整整一书包落叶,她把最完整的那片压在他课本里,说要收藏所有和他有关的秋天。
林峰的喉结上下滚动,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别学我找一个人找成执念,可此刻他看着女人转身时露出的侧脸,突然觉得这三年翻遍城市角落的偏执,终于有了落点——哪怕对方只是戴着相似发卡的陌生人,也好过让记忆在相框里成为永恒。
林峰的脚步像灌了铅,刚迈出电梯就被大理石地面的反光晃得眯起眼。女人转过身的瞬间,他看见她耳垂上那颗红痣——余雅总说那是月老系红线时打的结。可下一秒,对方递来的名片上印着星芒传媒
经纪人
苏晴,指尖的蔻丹红得刺眼,和记忆里余雅总涂的透明护甲油判若两人。
林总,我知道您在找余雅。苏晴的高跟鞋敲在地面上,节奏快得像催命符,她三年前签了我们公司,上个月在国外拍纪录片时出了意外,现在...她顿了顿,从鳄鱼皮手袋里掏出个密封信封,这是她留给你的东西,还有句话——'别再找了,就当我们从来没认识过'。
信封边角磨得毛糙,像被人反复攥握过。林峰拆开的手指突然发抖,掉出的不是信,而是张医院缴费单复印件,日期正是她离开那天,收款人签名栏写着余建国。他猛地想起余雅曾笑着说父亲是退休教师,可这张单子上的科室分明是肿瘤科,押金栏的数字后面跟着好几个零,足够让当年刚毕业的他们仰望。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夕阳把苏晴的影子拉得老长。她望着林峰煞白的脸,声音软了些：她走之前把你送的红绳手链当了,凑了第一期化疗费。后来怕拖累你,连手机号都换了三次。她指了指信封里掉出的另一张照片——余雅穿着病号服站在向日葵花田里,手腕上缠着纱布,却笑得比花还灿烂,背后的木牌写着圣马可医院康复花园。
林峰突然想起那年秋天,余雅捧着考研资料说想去意大利学文物修复,说佛罗伦萨的阳光能晒暖所有孤单。他曾答应要陪她去看大卫像,可现在照片里的她站在异国花田,身边却没有他。办公桌上那枚钻戒还锁在丝绒盒里,而她用消失的方式,把林太太三个字镶进了他余生的空白里。
她现在到底在哪林峰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苏晴沉默着递过手机,屏幕上是条三天前的朋友圈,背景是罗马斗兽场的残阳,配文只有两个字：安好,底下点赞列表里,那个熟悉的向日葵头像亮着——那是他教她设置的,说像她笑起来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