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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萧忆痕匆匆踏入殿中时,只见儿子立在龙案旁,月光从窗棂斜照进来,将少年的影子拉得很长。太子萧忆痕忽然想起两年前,自己也是这样站在父亲面前,接过第一道监国诏书。而此刻铜炉里的灰烬仍在簌簌飘落,如同王朝更迭间数不清的权谋与鲜血。
萧忆痕的蟒袍下摆尚未停住晃动,皇帝已将烧得只剩边角的密函残片推到案前。火光映着太子骤然苍白的脸,他俯身拾起焦黑的纸片,指腹擦过依稀可辨的\\\"宁王调兵\\\"字样,喉结艰难地滚动:\\\"父皇,这\\\"
\\\"西南的狼崽子按捺不住了。\\\"皇帝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落在明黄龙纹案几上,宛如绽开的红梅,\\\"吐蕃犯境是幌子,宁王想趁着朝廷分神\\\"话音戛然而止,他挥袖扫落案头翡翠笔架,玉碎声惊得萧则链浑身一颤。
少年望着满地狼藉,忽然发现祖父手背青筋暴起,那只常年握着朱笔的手此刻抖得如同秋风中的枯叶。\\\"则链,\\\"皇帝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去取舆图来。\\\"
萧则链转身时险些撞翻青铜烛台。展开的羊皮舆图铺满龙案,玉门关与西南宁州的位置上,两枚赤色琉璃珠在烛火下泛着妖异的光。他听见父亲压低声音:\\\"儿臣请命亲征西北,牵制吐蕃,再派暗卫\\\"
\\\"不可!\\\"皇帝拍案而起,震得案上朱砂砚翻倒,赤红墨汁顺着舆图上的黄河蜿蜒流淌,\\\"你若离京,正中宁王下怀!\\\"咳嗽声再次撕裂空气,这次他没能掩住嘴角的血痕,\\\"则链,你来说。\\\"
十二岁的少年盯着舆图上渐渐晕开的血色,想起书房里父亲批注的《孙子兵法》——\\\"兵者,诡道也\\\"。\\\"皇祖父,\\\"他强迫自己的声音平稳,\\\"可假意调西北驻军回防京都,再暗中将精锐布于宁州边境。吐蕃见我军后撤,定会深入,届时\\\"
\\\"届时来个瓮中捉鳖!\\\"皇帝突然大笑,却咳得弯下腰,指节因用力攥住龙椅扶手而泛白,\\\"不愧是朕的嫡孙\\\"话音未落,殿外传来急促脚步声,太医令捧着药箱跌撞而入。
萧忆痕扶住摇摇欲坠的父亲,瞥见儿子站在舆图前的身影——少年单薄的轮廓与记忆中那个在东宫习字的孩童渐渐重叠,又被龙案上的血色朱砂灼烧得支离破碎。铜炉里的龙涎香早已燃尽,弥漫在紫宸殿里的,是挥之不去的血腥气与比夜色更深的阴谋。
太医令颤抖着将药碗递到皇帝唇边,浓稠的褐色药汁顺着皇帝嘴角滴落,在明黄龙袍上晕开暗色痕迹。萧忆痕按住父亲颤抖的肩头,余光瞥见儿子仍立在舆图旁,少年攥紧的拳头上,青筋随着烛火明灭微微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