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4/2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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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胃里一阵翻涌。火塘的光在老人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影,像极了六十年前那场剥狗皮的戏。他想告诉我们,那狗的阴阳眼是剜出来的,张老头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可我们……我们宁愿相信神迹,也不愿信人。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打在瓦当上叮咚作响。拐子李突然指着我的裤腿:妮儿,你裤脚沾着金漆。我低头看去,是今早蹲在废墟前时蹭到的——那截拐杖旁,还躺着半片剥落的金漆,像块揭不掉的疤。
张老头往火里添了最后一块柴,火苗照亮了墙上褪色的奖状。那是高个子年轻时当生产队长的奖状,边角被虫蛀得稀烂,却还固执地钉在墙上。后来狗仙说他被妖魔附体,老人的声音里有我熟悉的糖丸味,全村人都去打他,我……我也抄起了木棍。
雨声渐歇,不知谁在黑暗里叹了口气。我摸出兜里的水果糖,放在火塘边的空位上。糖纸在风里轻轻颤动,像极了六十年前那个敢指着骗子鼻子骂的年轻人,衣角在风里扬起的弧度。
他不是疯子,我站起身,外套上的金漆碎屑簌簌落在火塘里,是我们疯了。
老茶馆的油灯在风里晃出细碎的光,照亮了王老头颤抖的手。他袖口露出半截疤痕,像条蜷缩的灰蛇——那是六十年前被狗仙的神犬咬的,如今却成了他吹嘘与仙结缘的资本。
那天月亮被云吞了,他往茶盏里续水,溅出的热茶在粗木桌上烫出暗印,高个子跟着狗仙进了破庙,我远远看着,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狗仙的破庙漏着风,墙缝里长出的苔藓在夜风里抖得像鬼手。高个子贴着墙根挪动,裤腿被蒺藜划破,血珠渗出来,混着泥灰结成痂。他听见庙里传来小狗崽的呜咽,像极了地震那晚被压在石板下的婴儿哭声。
狗仙坐在蒲团上,怀里搂着四只小狗崽,油灯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晃成张牙舞爪的怪物。吃吧,吃完就不痛了。他舀起一勺肉汤,喂进最壮实的那只嘴里,指尖轻轻摩挲它阴阳眼的眼皮,你们呀,是要成大事的。
高个子从墙缝里望进去,看见狗仙袖口滑下的刺青——一条狰狞的蛇盘着骷髅头,和他在县城见过的混混一模一样。肉汤的香味里混着铁锈味,他这才注意到桌角摆着的铜盆,里面泡着带血的剥皮刀。
第一刀划开狗崽眼皮时,高个子咬住手背。温热的血渗进嘴里,他却感觉不到疼。狗崽的惨叫像根细针扎进耳膜,后颈的皮毛被扯掉,露出粉嫩嫩的皮肉。狗仙手法娴熟地剥下整张脸,随手丢进铜盆,盆里已经堆了两张带血的狗皮,边缘还连着几簇黑白色的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