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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的回响
深夜,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林小满从折叠椅上惊醒时,正看见医生护士围在沈砚床边。她死死攥着女儿的安抚奶嘴,看着心电图上的线条渐渐拉平,怀里熟睡的孩子突然哇地哭出声,惊飞了窗外停驻的麻雀。
葬礼定在青梅花开最盛的日子。林小满抱着小青梅站在墓前,女儿懵懂地去抓碑上爸爸的照片,口水沾湿了沈砚两个字。她蹲下身,指着远处新抽芽的小树苗轻声说：宝贝,那是爸爸种的树,等它长大了,会像爸爸一样保护你。
时光在育儿的琐碎里悄然流淌。小青梅五岁那年,林小满带着她搬回了老弄堂。推开斑驳的院门,当年那棵小树苗已亭亭如盖,枝头缀满青白色花苞。女儿举着幼儿园发的绘画本,认真地画下树上的小鸟：妈妈,爸爸是不是变成小鸟来看我们啦
林小满摸着女儿细软的头发,目光落在树下的石桌上——那里摆着一摞相册,最新一张是上周拍的,小青梅踮着脚往树上挂许愿牌,牌上稚嫩的笔迹写着：爸爸,我学会骑自行车了！风掠过牌面,发出清脆的叮咚声,惊起满树繁花簌簌而落。
十年后的同学会上,有人问起沈砚。林小满笑着翻开手机相册,最新的照片里,小青梅穿着汉服站在武大的樱花树下,手里举着替爸爸看樱花的纸牌。春风拂过她的发梢,恍惚间,仿佛又看见少年时代的沈砚倚在弄堂口,白衬衫被风吹得鼓起,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月牙：小满,你说大学的樱花会比巷口的青梅树好看吗
此刻,手机突然震动,是老邻居发来消息：小满,你家的青梅树结果了！林小满望着窗外,夕阳把青梅树的影子拉得很长,长到能跨越生死,长到能接住所有未说出口的思念。
小青梅十七岁那年,在全市作文竞赛中以《我的父亲是棵树》为题夺冠。领奖台上,她捧着奖杯,目光穿过礼堂璀璨的灯光,落在观众席上微笑的林小满身上。文章里,她写道：爸爸的生命像一场春雨,虽然短暂,却滋养出了我生命里的整片森林。
颁奖结束后,林小满带着女儿来到墓园。墓碑前的青梅枝被修剪得整齐,新发的嫩芽在微风中轻轻摇晃。小青梅把获奖证书放在碑前,轻声说：爸爸,你看,我把我们的故事写下来了。她忽然想起幼时总问妈妈爸爸长什么样子,那时林小满会翻开泛黄的相册,指着照片上穿白衬衫的少年说：你笑起来的酒窝,和爸爸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