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9/1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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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撕开的肚腹里根本没有星图,有的是一面用帝王颅骨磨制的铜镜。镜中倒映的也不是什么胎动阴影,而是二十年后的苏偃——七岁的他正在祠堂角落,用母亲的血在砖缝画蝶纹。历史与未来在镜面熔铸,贵妃脖颈突然暴出十二道锁链状的谎纹,那是她为皇帝献上的最后一句谎言：臣妾腹中确是祥瑞。

醒来！晏无筝的声音从巨蝶的鳞粉中炸开。苏偃猛然睁眼,看见自己漂浮在真相泉重塑的虚空祭坛,三千高僧颅骨正围着他跳盂兰舞。每颗颅骨的天灵盖都刻着血鸠楼主的生辰八字,而那些浸泡在泉眼里的舌头,此刻都黏连着青铜符的碎屑。

逐影卫统领的剑还插在他胸口,剑柄却开出了谎言花。楼主给您准备了两份成年礼。统领割开自己的手腕,血珠凝成苏偃七岁至今说过所有谎言的目录,要么用混沌主纹吞噬十二玉玺复活先帝,要么...

祭坛下方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苏偃看见母亲玉棺正在被锻造成龙椅,棺中那朵青铜谎言花伸出根须,刺入他背后巨蝶的复眼。剧痛中闪回的画面令他作呕：血鸠楼主剥下贵妃的皮肤制成《纹律》扉页,而先帝真正的遗体被炼成了承露盘铜簋。

选啊！统领的瞳孔裂成两枚青铜符,是要当千古一帝的生父,还是做弑母证道的逆子

晏无筝的卦幡突然从巨蝶口中吐出。浸透真相泉水的幡面裹住苏偃的手腕,牵引他在虚空写下母亲真正的遗言。那些血字不是任何语言,而是三百六十五种谎纹的起笔姿势——正是苏偃颈间金盏花纹的起源。

苏偃的手不受控地刺入自己眼眶。当指尖碰到滑动的玉玺胚胎时,整个朝代的铜镜同时爆裂。他捏碎那颗温热的珠子,发现里面蜷缩着缩小版的先帝,而婴儿手中攥着的脐带,另一端竟连着血鸠楼主的子宫。

原来我才是容器...苏偃狂笑震落祭坛边缘的星屑。他终于明白母亲为何要割舌——那根舌头不是被族老所害,而是她自己咬断喂给了混沌主纹。真相泉开始倒灌进他碎裂的眼眶,在视网膜上刻出《纹狩图卷》缺失的那页：所有帝王的耳后都纹着金盏花,因为他们都是混沌主纹选中的寄生体。

统领的剑锋又挺进半寸。苏偃借着剧痛掰断玉玺胚胎,将碎片扎入对方耳后的金盏花纹。惊人的变故发生了：统领的面皮如宣纸般剥落,露出下方贵妃的容颜——确切地说,是贵妃与血鸠楼主融合后的妖异面孔。

好孩子,这让为娘如何奖赏你呢楼主的声音从统领喉间溢出。她撕开胸腔捧出血淋淋的铜簋,簋中盛着苏偃七岁那年除夕吃过的蜜饯,每个果脯上都爬满先帝的谎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