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9/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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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砚下意识低头,惊见自己的影子边缘泛着透明的白光,像被水洗过的墨画。巷口的老槐树在风中沙沙作响,他这才注意到,槐树的影子清晰如初,而他的影子却在月光下渐渐淡去,如同阿阮消失时的模样。
人鬼相交,五弊三缺。鬼差的声音像是从九幽传来,她每留一日,你便少活十日。如今她走了,你的阳寿却已透支殆尽。
手机在这时响起,是平台催单的提示音。林砚看着屏幕上的时间,突然想起今天是阿阮的祭日。鬼差从风衣内袋取出一卷泛黄的纸,展开来竟是幅《捣练图》的残页,画中女子的眉眼与阿阮分毫不差,只是手腕上多了道血痕,像是被银簪划伤的。
千年前,她用修为止住你心口的血。鬼差指尖抚过画中女子的泪痕,千年后,她用千年修为换七日人间。他忽然将纸卷塞进林砚手里,去城隍庙,子时三刻,带三炷龙脑香。
月光突然被乌云遮住,等林砚再抬头时,巷口已空无一人。外卖箱里的汉堡早已凉透,可他掌心的纸卷却发烫,仿佛画中女子的眼泪正透过宣纸灼烧他的皮肤。他摸出脖子上的玉佩,两半并蒂莲终于合为一体,触感却不再是温润的玉,而是带着体温的肌肤——像千年前她将玉佩塞进他掌心时,指尖的温度。
城隍庙的铜钟敲过三下时,林砚跪在香案前点燃第三炷龙脑香。
烟雾没有像往常般上升,反而在离地三寸处凝结成涟漪,像是某种结界被撕开的口子。供桌上的烛火突然变成幽蓝色,照亮了香案后的壁画——是幅残破的《长恨歌图》,马嵬坡的白绫旁,隐约能看见穿襦裙的女子抱着具尸体,泪滴在青石板上,化作朵朵莲花。
阿砚。
声音从烟雾里飘来,带着黄泉路的湿气。林砚猛地抬头,看见阿阮站在烟雾中央,广袖垂落如流云,只是脸色比以前更苍白,裙角处沾着点点泥星,像是跋涉过漫长的冥途。她腕间的银镯不见了,
替代它的是一条锁链,另一端隐没在烟雾深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