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5/1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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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铃响过三遍,小满还蹲在车棚角落。夕阳把自行车辐条的影子拉成长长的栅栏,他盯着钱包里那张烧焦的办公楼照片,突然听见铁门晃动的吱呀声。看门张大爷拎着扫帚往这边走,塑料扫把头刮过水泥地,扬起细小的灰尘。

小满攥紧钱包冲出校门时,煎饼摊的油灯刚好亮起。老板娘在围裙上擦着手招呼：加肠的来一套他摇摇头,却瞥见摊位旁停着辆黑色轿车。车窗缓缓降下,穿皮夹克的男人正在点烟,火光映亮下巴那道疤的瞬间,小满想起新闻照片里站在焦楼前的那个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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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油烟混着葱花味扑在脸上,小满倒退时踩到了排水沟的铁栅。黑色轿车门开了条缝,穿皮夹克的男人吐着烟圈,下巴那道疤像条蜈蚣在蠕动。老板娘突然掀开锅盖,腾起的白雾模糊了视线,小满转身往巷子里钻,书包拍打后背的声音和心跳震得耳膜生疼。

巷尾废品站的纸箱堆成山,小满缩在两个冰箱包装箱中间。牛皮钱包贴着大腿发烫,他摸到夹层里那张被火燎过的照片边角。远处传来皮鞋敲击水泥地的声响,那声音在岔路口停了停,接着是打火机开合的咔嗒声。小满把校服领子翻起来盖住后颈,顺着墙根往家挪,踩碎的枯叶声轻得像猫走路。

到家时天已擦黑,妈妈正用钢镚刮着锅底的糊痂。又野哪儿去了她手里的锅铲当啷敲着灶台,你爸厂里...话没说完,窗外突然闪过车灯的光柱。小满扑到窗边,看见巷口有火星明灭,皮夹克男人的轮廓映在围墙上,像截烧焦的树桩。

那晚的稀饭煮得特别稠,爸爸把筷子插在碗里搅了搅：厂里要精简...妈妈突然咳嗽起来,搪瓷杯里的水溅到褪色的桌布上。小满低头扒饭,听见床底的铁盒在黑暗里嗡嗡作响。月光从窗帘缝漏进来,照得妈妈补袜子的手影在墙上晃成巨大的蜘蛛。

第二天上学路上,小满把钱包藏进了垃圾中转站的砖缝里。环卫工橙色的工作服在晨雾中忽隐忽现,他数着第七个绿色垃圾桶转身,突然撞见李超咬着煎饼晃过来。病秧子也配吃加肠的对方故意把煎饼凑到他鼻尖晃,油星子溅在校服上,烫出个小小的褐点。

课间操时,小满躲在厕所最里间的马桶上。钱包里的身份证被他抠得起了毛边,建材公司烧焦的照片和昨夜巷口的火星在脑子里打架。忽然听见李超的声音在门口炸响：绝对藏厕所了！小满慌忙把身份证塞进袜子,冲水声盖住了钞票的沙沙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