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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烛火噼啪爆开,飞溅的火星在栖迟苍白的脸颊上投下阴影。他翻书的动作骤然僵住,骨节分明的手指死死扣住桌沿。透过窗纸的缝隙,我看见一道玄色身影如墨汁渗入月光,银质眼罩下翻涌的黑雾里,无数冤魂的尖啸此起彼伏。太虚玉珏在他腰间发出濒死般的蜂鸣,那声音像被扼住咽喉的悲鸣,震得我心口发颤。
三界将迎魔尊归位,而你这最后一位净化之神......黑袍下溢出的冷笑让昆仑的夜风瞬间凝结成霜。地面剧烈震颤,碎石在黑雾中诡异地悬浮。我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齿间蔓延——那些深夜里压抑的咳嗽,抚摸玉珏时眼底的怅惘,此刻终于拼凑出惊世骇俗的真相。
月光穿透栖迟单薄的衣料,勾勒出他肩胛处若隐若现的暗纹。那是神格碎裂的痕迹。前日煎药时被热气烫到会迅速缩手的凡人,此刻却稳稳挡在我身前,苍白的指尖微微发颤,却将我护得严严实实。
黑影如毒蛇吐信般袭来的瞬间,小心！我和他的惊呼同时划破夜空。九条狐尾轰然炸开,尾尖金纹如燃烧的星河撕裂虚空,却在触及黑雾的刹那传来灼痛。栖迟染血的指尖轻轻抚过我的脊背,声音像浸透莲香的月光：躲好。
玄色幽光击中尾椎的刹那,剧痛让眼前炸开刺目白光。但当他滚烫的掌心拽住我手腕,将我护在身后时,所有疼痛都化作了心口的滚烫。我望着他苍白的侧脸,突然想起这些日子里的点点滴滴——熬药时专注的神情,深夜为我盖被褥的温柔,原来都是神明坠落凡尘时,小心翼翼藏起的光。
安魂！低沉的呢喃中,一道流光自太虚玉珏迸发。上古神器安魂七弦琴悬浮半空,琴弦震颤间,古老的封神图腾在虚空中徐徐展开。噬渊发出癫狂的怒吼,黑雾凝聚成狰狞的魔手,却在触及琴音的瞬间开始消散。栖迟盘坐于地,修长的指尖如蝶翼翩跹,流淌出的旋律化作实质的光刃,将魔气寸寸绞碎。我这才惊觉,那些曾以为是咳嗽的喘息,竟与琴音节奏完美契合——原来他一直在压制体内即将溃散的神力。
当净墨池水凝成的光柱将噬渊钉住时,黑袍下的黑雾剧烈翻涌。不过是借神器逞威！魔头的嘶吼震得耳膜生疼,可栖迟的指尖始终未停,额间若隐若现的神纹随着琴音愈发清晰。直到太虚玉珏发出刺目强光,将噬渊的身形轰成虚无。消散前,最后一缕黑雾中还回荡着不甘的诅咒：栖迟！我定要你......
琴音戛然而止的瞬间,栖迟踉跄着扶住琴弦,咳出的鲜血染红了洁白的琴身。七弦琴化作流光没入玉珏,他望着满室狼藉,苍白的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别怕,没事了。可我分明看见,他垂落的指尖不受控地颤抖,腰间的神纹裂痕又深了几分。
意识沉入黑暗前,无数画面在眼前闪过：初见时拎起我后颈的无奈,抢床榻时藏不住的笑意,还有此刻为我挡下魔气的决然......原来从那碗带着莲香的药汤开始,我的命运,就早已缠在了他指尖的琴弦上,再也解不开了。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