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3/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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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抬头,盯着单向玻璃墙。外面是不是站着那个穿黑风衣的男人他是不是正在看我那天在凉亭签的合同,我其实看清了最后一条：当借款人产生杀意时,贷款人将获得其全部灵魂。多可笑的条款,当时我只想着钱,没注意到贷款人的签名栏里,写着我的名字。

拘留所的夜晚很冷,我蜷缩在铁床上,听见隔壁犯人在哭。他说他杀了骗他钱的网友,和我一样。原来这城市里有这么多走火入魔的人,我们都被同一个魔鬼盯上了——那个藏在欲望深处的自己。

凌晨三点,我被噩梦惊醒。梦里父亲浑身是血地看着我,他没说话,只是摇头。我想伸手抓住他,却看见自己的手变成了黑色,指甲缝里全是陈凯的血。突然想起母亲曾说过,父亲临死前攥着我的照片,说对不起没能让我过上好日子。

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我咬着被子不让自己哭出声。不是后悔杀人,而是恨自己为什么没早点动手。如果第一次被陈凯羞辱时我就掏出刀,现在是不是已经在吃牢饭了那样就不会借高利贷,不会让母亲担惊受怕,不会在深夜里对着银行短信发抖。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这次是林小薇发来的消息。她问我是不是真的杀了人,说她妈妈听说后一直在哭,说怕我报复她们。我盯着屏幕冷笑,快速打字：下一个就是你。刚点发送,手机就被狱警收走了。

他们不知道,那个神秘电话人每天都会给我发短信。他告诉我林小薇的地址,告诉我陈凯老婆的单位,甚至告诉我怎么用牙刷磨成凶器。他说这是一场游戏,赢的人可以活下去,输的人就该去死。而我,已经杀了第一个人,再也回不了头。

今天放风时,我看见对面监区有个男人在看我。他穿着黑色卫衣,帽子压得很低,嘴角有一道疤——和那天在凉亭给我钱的男人一模一样。他冲我笑了笑,举起手比了个开枪的手势。我摸了摸藏在袖管里的碎玻璃,也笑了。

晚上睡觉时,我把碎玻璃紧紧攥在手里。血顺着指缝滴在床单上,开出一朵朵暗红色的花。我听见自己在心里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一次,我要杀光所有伤害过我的人,就算下地狱,也要拉着他们一起。

铁窗外的月亮很圆,像极了父亲去世那晚的月亮。我对着月光露出牙齿,突然觉得无比轻松。原来仇恨才是最好的解药,它让我不再害怕,不再犹豫,不再像个懦夫一样活着。

明天,就是庭审的日子。我已经想好了,在法庭上我会微笑着承认一切,然后告诉法官,下一个目标是谁。让所有人都知道,被踩在泥里的人,一旦爬起来,会变成多么可怕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