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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蝉祭
霜降后的第三日,未时三刻的阳光像块冷玉,斜斜切进贡院顶楼的雕花窗棂。林挽霜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楼梯拾级而上,袖中验尸格针划破袖口,在靛青布料上留下浅红血痕——这是母亲留给她的西域验尸术禁忌：见血方破煞。
顶楼天井积着薄霜,八扇泥金屏风被人用算筹摆成困龙阵,居中之人倚着酸枝木琴几,右手紧攥焦尾琴断弦,七枚青铜首器从舌根穿出,在颔下凝成暗红血串。最诡异的是死者掌心,用朱砂绘着指甲盖大小的璇玑图,二十八星宿方位竟与正统星图相反。
林姑娘,这已经是今冬第三起了。随行的顺天府捕快王顺缩着脖子,腰间铁刀碰着箭囊叮当作响,上个月城西的绣娘、前日子时的更夫,都是这般死状,掌心都有这鬼画符......
林挽霜抬手止住他的话,指尖掠过死者僵硬的手腕。脉搏处没有常见的尸斑,反而有层极薄的冰壳,像是被西域冰蚕吐丝包裹过。她忽然想起十年前母亲棺椁里那截断发,发丝间缠着的正是这种半透明丝线。
把灯举高。她掀开死者眼皮,瞳孔呈不规则菱形,这是西域傀儡术的典型特征。焦尾琴的断弦她再熟悉不过,三个月前替礼部侍郎验尸时见过同款——琴弦用的是蜀地冰蚕丝,断口却有半年前的陈旧磨损,说明这根弦早该断裂,却被人用鱼鳔胶强行粘合。
死者不是苏编修。她忽然开口,声音在空荡的阁楼里激起回音。王顺瞪大双眼：您说什么这衣裳、腰牌都是苏大人的......
真正的苏文谦,林挽霜指尖划过死者后颈,那里有片淡红刺青,正是双鱼首尾相衔的图案,半年前随使团去瓦剌时就该死了。她忽然扯开死者衣领,锁骨下方有三排细孔,正是傀儡术钉入引魂钉的痕迹,有人用西域邪术操控尸体,让死人替他活了半年。
窗外寒蝉突然齐鸣,惊起漫天槐叶。林挽霜从袖中取出黄铜药铲,轻轻刮取死者指甲缝里的粉末——不是常见的墨渍或胭脂,而是闪烁着微光的金粉。十年前母亲咽气时,掌心也有这种金粉,父亲说那是宫廷秘药金銮散,唯有接触过《金銮七录》的人身上才会残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