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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养皿里的荧光孢子突然集体明灭，像在传递某种密码。顾青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把脸更深地埋进显微成像系统的目镜。连续36小时监测古菌培养样本，让她的视网膜上残留着跳动的光斑。
"最后三组数据..."她伸手去调载物台，指尖触到培养皿边缘的刹那，菌落爆发出炫目的蓝光。等顾青再睁开眼时，整个世界都在流动。培养皿变成了半透明的穹顶，液态培养基在她头顶泛起珍珠母贝的光泽。荧光孢子像微型水母般游弋，拖曳着彗星似的尾巴划过她的发梢。
"外来者。"细碎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顾青发现那些孢子正排列成闪烁的文字，"能量膜还能维持十七次呼吸周期。"她低头看见自己裹着层肥皂泡似的薄膜，随着每次心跳泛起涟漪。培养基开始剧烈震荡，成群结队的螺旋菌组成银色锁链向她缠来。
突然有团金色光雾撞开菌群，裹挟着她冲向培养皿边缘。顾青在流光溢彩的隧道里翻滚，无数微生物的絮语涌入脑海。当她终于稳住身形时，正趴在一簇发光水晶组成的森林里。那些晶体其实是某种真菌的菌丝，每隔五秒就变换一次光谱。
"你身上有噬菌体的味道。"带她逃出来的光雾凝聚成巴掌大的精灵，翅膀是两片会呼吸的菌膜，"我叫萤，孢子信使。"它用触须碰了碰顾青的手表，金属表面立刻爬满彩虹色霉斑，"机械造物会扰乱能量场。"
他们穿行在菌丝编织的街道上，发光浮游生物充当路灯。顾青看到杆状菌在搬运发光的液滴，放线菌用孢子搭建的穹顶建筑里，丝状真菌正在演奏菌丝琴。所有微生物都通过荧光频率交流，整个城市像座永不停歇的霓虹灯迷宫。
"能量核心要枯竭了。"萤带她来到城市中心，巨大的螺旋体悬浮在半空，本该流转的七色光变得时断时续。水晶森林的菌丝正在褪色，几个发光真菌长老围成环形，菌丝末端释放出焦虑的紫色脉冲波。
穿越噬菌体荒原时，顾青的防护膜开始剥落。那些病毒像银色的食人鱼群，疯狂啃食着能量场。萤突然将她推向某个坐标点："去重启核心，我引开它们！"顾青在菌群洪流中翻滚，防护膜只剩最后薄薄一层。她看见自己的指尖开始分解成光粒，噬菌体冰冷的金属质感擦过耳畔。
濒临消散的刹那，流动的孢子云裹住了她。无数微生物的记忆涌入意识：某个雨天实验室的灯光，培养箱恒定的温度，载玻片上永不干涸的水珠。顾青突然明白能量核心需要的不是修复，而是共生。她扯下手表扔向噬菌体群，金属零件在分解的蓝光中重组为密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