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5/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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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南洋离殇(1940年冬)
新加坡码头的雨幕像幅破旧的珠帘,王映霞攥着船票的手指发白。郁达夫将褪色的红绸伞塞进皮箱,伞骨断茬处露出半张泛黄的纸——正是当年西湖游船上,他为她写诗的那页《春风沉醉的晚上》。
这玉扣还你。他掌心的翡翠平安扣泛着血丝,扣眼还缠着根红绳。王映霞突然想起初夜那晚,嫁衣盘扣崩落时,这抹翠色曾映着龙凤烛跳动的火苗。如今火苗成了《星洲日报》头条的油墨:郁王婚变,神仙眷侣终成怨偶!
汽笛声撕开雨帘,浪沫溅湿了孔雀蓝旗袍的下摆。王映霞摸到衣襟暗袋里的镀金钢笔,笔尖突然自行转动,在船票背面刻出1945.8.15——这个日期像根鱼刺,卡在她与郁达夫之间的空气里。
货轮驶入马六甲海峡时,王映霞在甲板捡到颗东珠。珠子卡在1935年的铆钉锈斑里,映出个诡异画面:穿茜红戏服的自己正站在幽灵船上,腕间玉镯完好无损,而真正的玉镯早已在离婚那夜碎成八瓣。
深夜,她鬼使神差打开檀木匣。许绍棣的卖国文件下压着张泛黄照片:郁达夫在东京废墟里抱着具焦尸,尸体腕间的玉镯与她妆奁里那对竟是双生。忽然狂风大作,镀金钢笔从匣中飞出,在舱壁刻下血字:此去蓬山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郁达夫在苏门答腊的雨林里打开铁盒,褪色的红绸伞突然自行撑开。伞面浮现出王映霞的影像——台北阳明山的白茶花开了,她正用那支镀金钢笔在离婚协议背面续写: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日军巡逻队的犬吠逼近时,他忽然拆解钢笔。笔尖发条弹出微型胶卷,上面是许绍棣与关东军的密约原件。最后的力气用在火柴上,火光中浮现三个时空:1927年冬摔碎的青瓷盏,1940年南洋码头的雨,1985年东京展厅的玻璃柜。
王映霞在台北收到匿名包裹,褪色的红绸伞裹着半本《迷羊》。书页间夹着焦黑的戏票残片,拼合后显出完整日期:1985年4月17日。白茶花突然纷纷凋落,花瓣拼成句日文俳句——正是离婚那日郁达夫念的秋刀鱼之味,残樱亦知。
梳妆镜忽然映出双人影:穿灰呢西装的青年在擦青瓷茶渍,南洋密林的白骨攥着镀金钢笔。珍珠项链应声而断,满地东珠滚向不同方向,每颗都映着个平行结局:有她追上邮轮的,有他躲过枪杀的,还有许绍棣坠楼赎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