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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仪君微服察民生
且说明和三年孟夏,江南暴雨连月,运河堤坝决口,扬州至建康段漕运断绝,十万石救灾粮滞留淮安。楚宴清接到急报时,正与赵言在崇文殿校勘新修的《商税则例》,案头堆着各州呈来的均田簿——自她登基以来,已推行清丈田亩废除人头税两道政令,此时正欲整顿漕运,打通南北商路。
运河若堵,江南赋税难以上供,江北灾民又无粮可赈。楚宴清指尖划过舆图上的邗沟,徐将军的飞虎营正在兖州屯田,可令他们兼修堤坝赵言却摇头:军卒修堤虽快,却恐延误秋操。臣已探得,此次决口因河道总督贪墨石料,用泥沙充数。说着递上一叠密折,内附河道衙门的假账与实地勘测图。
次日早朝,楚宴清当众展图,河道总督李邦彦跪地如捣蒜:臣有罪!她却不急于治罪,反而问:卿可知,去年黄河堤坝,徐老将军是如何督工的李邦彦抬头见殿中悬着的戒贪匾额,颤声道:每十里设监工碑,刻督工姓名、用料数目,许百姓捶鼓举报。正是。楚宴清掷下新制的《河工章程》,即日起,运河堤坝依此例修建,李卿便戴罪立功,若再有误,定斩不饶。
退朝后,赵言陪她看皇子习字,三岁的明哥儿握着羊毫,在宣纸上画歪扭的凤字。楚宴清忽然笑道:先生可还记得,本宫初登位时,你说要‘立威于三朝,施恩于四海’如今立威易,施恩难。赵言替明哥儿扶正笔杆:殿下已免了十三州赋税,又开女子学堂,便是大恩。说起女子学堂,楚宴清颇为自得——她颁下闺秀可入学的诏书,首座学堂便设在太后居处寿安宫,连公主郡主都须听课,以示公允。
七月流火,楚宴清惦记着江南灾情,决意微服私访。她扮作富商之妻,赵言则作账房先生,二人乘商船顺运河而下,只见两岸良田汪洋,灾民搭棚而居,却不见官府开仓放粮。行至瓜洲渡,忽闻喧哗,见一群百姓围着县衙,举着求开仓的木牌,知县却命衙役驱赶。
赵言刚要上前,楚宴清按住他,自己挤入人群,故意高声道:我等从金陵来,捐了五百石米在扬州官仓,怎的此处百姓还在挨饿人群顿时哗然,知县惊惶,忙道:扬州仓早空了,上头说漕运不通——话未说完,赵言已亮出盖着枢密院印的文牒:某乃朝廷特使,现查扬州官仓。
众人随至粮仓,开仓却见底,唯有鼠粪狼藉。楚宴清怒极,却忽闻墙角有人呻吟,发现个老仓吏倒在稻草堆里,怀中抱着账本:大人,粮都被转运使王大人调去卖了……原来王转运使勾结米商,趁灾囤粮,待价而沽。楚宴清当场命赵言写下密旨,着徐容就近调飞虎营封锁各关卡,又让霜蝉飞马回京,命大理寺卿星夜南下。
返京途中,楚宴清在船头对月长叹:原以为除了太子党,便能政通人和,不想贪墨之风如野草,烧不尽啊。赵言替她披上披风:殿下可还记得,在秋屏阁时,您说‘治贪如治病,须固本培元’如今该推行‘考成法’了。所谓考成法,乃将官员政绩与升迁挂钩,赋税、赈灾、刑狱皆有量化标准,百姓可匿名评官。
十月,新科举开考,与往不同的是,增设算学农科两科,连商籍子弟亦许应试。开榜那日,楚宴清登城楼观礼,见榜首是个寒门士子,竟曾在女子学堂做过杂役,不禁对赵言道:当年你说‘野无遗贤,朝有直臣’,今日始信。赵言望着她被秋阳染红的鬓角:更妙的是,此次新科进士中,有十八位来自商贾之家,日后推行商税改革,便有人可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