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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对我极严,十岁就让我跟着看收租。有次佃户交不出粮,母亲让赵管家把人吊在树上。我躲在廊柱后,看见赵管家眼里有挣扎,却还是亲手捆了绳子。夜里他来我房里送账本,袖口沾着血渍:小公子,这侯府的地,从来不是靠善心种出来的。
十三岁那年,我撞见赵管家的儿子文哥儿在花园哭。他袖口破了,露出胳膊上的鞭痕——是母亲身边的嬷嬷打的。我想帮他,他却抹着泪摇头:别管我,你管好自己就行。后来我才懂,文哥儿跟我长得像,母亲却让他去庄子上当差。
母亲病得厉害那几年,总让赵管家半夜进房。我路过窗外,听见她咳嗽着说:从嘉性子太软,你得多盯着点。赵管家低声应着,月光照出他鬓角的白霜。
他不只是管家,更是母亲手里的刀,也是我身世的活证据。
母亲咽气那天,赵管家跪在灵堂最末,腰板却挺得笔直。我接过掌家钥匙时,他把一本账册塞给我,里面记着母亲这些年置办的私产。
如今我坐在父亲的书房里,看着赵管家站在阳光下汇报庄子收成。他的背有些驼了,可眼神依旧清明。
侯府的日子很漫长,文哥儿在庄子上管账,赵管家依旧跟着我查田契。母亲说过,侯府的嫡子要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些事知道就好,说破了反而伤和气。我摸着腕间的玉镯,突然觉得这侯府的砖砖瓦瓦,都是用无数人的秘密和妥协砌成的。
这世上谁能把账本算得更清楚,把人心抓得更紧。而我,江从嘉,只要守好母亲留下的家业,让侯府的灯笼继续亮着,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