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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的深夜,更夫敲过三响梆子。整个村子都沉浸在寂静中,只有偶尔的狗叫声打破这份宁静。乌云像一块巨大的黑幕,遮住了月亮,夜色格外漆黑,仿佛世界被关进了一个巨大的墨水瓶。李梅将攒了三年的布票、粮票塞进碎花包袱,又悄悄取下墙上的煤油灯。路过父亲房间时,门缝里漏出微弱的光,还有断断续续的咳嗽声,那声音像是破旧的风箱在艰难地喘息。她咬着嘴唇推开院门,老槐树的影子在月光下张牙舞爪,仿佛是一只巨大的怪兽,要将她的脚步缠住。月光洒在地上,树影婆娑,给人一种神秘而压抑的感觉,如同置身于一个奇幻而危险的梦境。
等等!
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李大山举着煤油灯追到村口,棉袄扣子错扣着,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粗布衫,裤腿上还沾着未干的泥点,像极了一个匆忙中披挂上阵的战士。他颤巍巍地解开衣襟,掏出油纸包:你娘的镯子……
路上换点吃食……
镯子内侧刻着的
平安
二字,已经被摩挲得模糊不清,仿佛是岁月留下的温柔吻痕。这镯子承载着母亲的爱,也寄托着父亲对她的牵挂,如同一条无形的纽带,连接着过去与未来。
李梅扑进父亲怀里,泪水浸湿了他肩头的补丁,那补丁就像一片片破碎却依然坚韧的铠甲。她摸到父亲脊梁上凸起的骨头,像嶙峋的山岩,又似历经沧桑的古老城墙。远处传来第一声鸡啼,李大山把女儿往大路上推,煤油灯在晨风里摇晃,宛如一叶在波涛中起伏的孤舟。班车寅时三刻过桥头……
记得写信……
转身时,李梅瞥见父亲偷偷把一张皱巴巴的车票塞进裤兜,那是去省城最便宜的慢车票,仿佛是父亲为自己保留的最后一丝与女儿相连的希望。那一刻,她明白了父亲的不舍和担忧,也更加坚定了要闯出一番天地的决心,如同一只振翅欲飞的雏鹰,渴望在广阔的天空中翱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