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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偏远山区的小学校里,陈旧的教室宛如一位饱经岁月沧桑的老者,静静矗立在这片土地上,见证着一代又一代孩子的成长与梦想。教室里,几扇狭小的窗户吝啬地透进些许昏暗的光线,尘埃仿若一群自由自在的精灵,在光束中肆意飞舞。除了小余之外的五个同学,恰似被同一根无形的线牵引,齐刷刷地转过头,那目光锐利得犹如能穿透人心的利箭,径直射向教室最后一排靠窗而坐的小余。
此刻的小余,身形略显单薄,身上那件打着补丁的旧衣服,洗得有些发白,却也被他母亲浆洗得干干净净。他右手的食指与中指间紧紧夹着一支短得可怜的铅笔,正无意识地在破旧不堪的桌面上划动,那动作,犹如在进行一场无人能解的神秘祭祀。他那略显凌乱的头发下,一双眼睛透着些许迷茫与执拗,脸上带着山区孩子特有的质朴与倔强。
小余！李老师的声音如平地惊雷,瞬间打破了教室里原本的宁静。李老师站在讲台上,面色阴沉得好似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手里紧紧攥着那叠作业本,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宛如即将断裂的树枝。他的眉头紧紧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仿佛藏着无尽的怒火,仿佛一只苍蝇飞进去都会被这股怒气夹死。
小余如梦初醒,身体猛地一震,手中的铅笔啪嗒一声掉落,先是在坑洼不平的桌面上弹跳了一下,随后咕噜噜地滚落到了地上,发出清脆却又让人心慌的声响。
我……我忘记了。小余嗫嚅着,声音小得如同蚊子的低吟,头深深地埋着,眼睛却不自觉地往窗外瞟去。窗外的操场上冷冷清清,地面坑坑洼洼,恰似月球表面的陨石坑,只有几棵歪脖子树孤独地立在那里,它们扭曲的影子在地上投下形状怪异的图案。要是操场上能有一张崭新的乒乓球桌该多好啊,这个念头像一颗顽强的种子,在小余的脑海里疯狂生长。
忘记了这都已经是这周第三次了！李老师气得将作业本狠狠地摔在讲台上,啪的一声巨响,在这不大的教室里来回回荡,震得窗户玻璃都微微颤抖。放学给我留下来,什么时候补完作业什么时候回家！李老师的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仿佛是一道冰冷的铁令,让人无法抗拒。
小余默默地坐了下来,缓缓地捡起那支铅笔。他的目光再次飘向天花板,天花板上几道蜿蜒曲折的裂缝,远远看去,恰似一条静静流淌的小河。然而在小余眼中,那裂缝却奇妙地幻化成了马龙昨天比赛时打出的漂亮弧圈球的白色轨迹,那一道道弧线,仿佛带着他的梦想在飞翔。
同学们,翻到第56页,今天我们学习分数的加减法……李老师开始讲课,可他的声音在小余耳中却渐渐模糊,仿佛是从极为遥远的地方传来,飘飘渺渺,不真切。小余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前天晚上,那晚,他在村委那间简陋的会议室里,生平第一次看到真正的乒乓球比赛。马龙在赛场上的动作流畅自然得如同行云流水,每一次挥拍都仿佛蕴含着千钧之力,小小的白球在他的操控下,仿佛被赋予了鲜活的生命,灵动地穿梭于球桌之间,让人目不暇接。小余看得如痴如醉,完全沉浸其中,直到村委的大爷走过来,轻轻地关掉电视,然后轻声催促他回家,他这才如梦初醒,意犹未尽地离开。
小余！你在听吗李老师的声音陡然提高,再次像一把钳子,硬生生地将小余从幻想世界拉回现实。
在听。小余条件反射般回答,可他的心,依旧深深地沉浸在对乒乓球的无限向往之中。要是能拥有一副真正的乒乓球拍该多好啊,他现在用的不过是两块形状勉强相似的木板,只能在课桌上拼成的球台上,和想象中的对手进行一场又一场无声的对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