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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姑姑和周教授后来...她话到嘴边又咽下,看见江逾白正望着远处的老银杏树,树冠在春风中轻轻摇晃,像在诉说陈年旧事。他忽然从口袋摸出枚银杏叶形状的钥匙扣,递给她:标本馆最里面的展柜,钥匙在这儿,有些东西,该让你看看了。
标本馆的木质楼梯在午后阳光里泛着松香,江逾白推开玻璃门时,门轴的吱呀声惊飞了梁上的麻雀。展柜里,江以宁的实验笔记摊开在1990年那页,旁边是周慕云的汞污染调查报告,两份文件中间夹着片完整的银杏叶,叶柄处系着褪色的红丝带——那是他们当年的定情信物。
周教授后来去了西北治沙,带着我姑姑培育的抗汞银杏苗。江逾白用镊子夹起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周慕云站在沙丘前,身旁的银杏苗顶着稀疏的叶子,我姑姑没告诉他,那些苗的根系里,藏着能吸服重金属的特殊蛋白——就像她没告诉他,自己确诊了马凡综合征。
林星眠望着照片里两人相似的笑容,忽然明白江逾白为何总在银杏叶上写小字,为何对每株幼苗都如此珍视。那些看似冰冷的科学数据,实则是三代人用生命书写的情书,是跨越时空的守护与等待。
下午给幼苗换盆时,江逾白忽然剧烈咳嗽,不得不扶住培育箱。林星眠看见他卫衣下的胸口剧烈起伏,护腕滑到肘弯,露出小臂上新增的针孔——那是长期抽血留下的痕迹。她再也忍不住,从帆布包掏出打印好的资料:马凡综合征,常染色体显性遗传,特征包括蜘蛛指、晶状体脱位、主动脉扩张...
江逾白的动作顿住,指尖捏着的营养土簌簌掉落:你查过了。与其说是问句,不如说是陈述。他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露出比平时更清晰的淡疤,从记事起,我就知道自己的心跳和别人不一样。父亲去世时我九岁,他说‘阿白的心跳是带着翅膀的,要飞着去看星星’。
培育箱里的幼苗在微风中轻轻摇晃,像在安慰两个被命运凝视的人。江逾白忽然握住林星眠的手,将她的指尖按在自己左胸:现在它跳得很快,对吗就像有颗星星在里面打转,随时可能掉出来。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却带着化不开的哀伤,但你知道吗银杏在濒死时会把所有养分输给种子,就像我...
别说了。林星眠打断他,反手握住他修长的手指,那些曾小心翼翼呵护幼苗的手指,此刻正微微发颤,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就像这些幼苗,会慢慢长大,会扎根土壤,会挺过每一个冬天。她指着培育箱里最新冒出的嫩芽,子叶上挂着清晨的露水,像星星落在人间的眼泪。
离开标本馆时,夕阳给老银杏树镀上金边。江逾白忽然停住,从口袋掏出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淡金色的液体:用姑姑的方法提取的银杏黄酮,给你预防汞过敏。瓶身标签是他新画的图案,两个小人在培育箱前微笑,头顶飘着片巨大的银杏叶,叶脉里写着星眠与逾白,共生共长。
夜风带来远处食堂的饭菜香,林星眠望着江逾白的侧脸,忽然发现他睫毛投下的阴影,竟与培育箱里银杏苗的影子重合。那些被命运刻在基因里的伤痕,此刻正被眼前的少年,用银杏的温柔一一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