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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柠站在母校的银杏树下,风掠过树梢,金黄的叶子簌簌飘落,恍惚间,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蝉鸣聒噪的夏天。那片银杏林是她和李杰德从小到大的秘密基地,春有新抽的嫩芽在枝头舒展,夏有繁茂的枝叶遮挡烈日,秋有漫天纷飞的金叶铺就地毯,冬有积雪压弯的枝桠勾勒出童话般的轮廓。树下的石凳上,还留着他们用小刀刻下的歪歪扭扭的名字——苏柠+李杰德,历经十年风雨侵蚀,字迹早已模糊不清,凹陷的刻痕里填满了青苔与尘埃,却像极了他们无疾而终的年少心事。
她缓缓蹲下身子,指尖轻轻抚过石凳表面,触感粗糙得如同记忆里某个未完成的梦。记得那年刚上初一,李杰德不知从哪弄来一把生锈的小刀,神秘兮兮地把她拉到银杏林。我们刻下名字,以后就是永远的好朋友。少年的声音还带着变声期特有的沙哑,眼神却亮得惊人。苏柠握着刀的手微微发抖,刻出的笔画歪歪扭扭,李杰德见状便覆上她的手,带着她一笔一划地雕琢。那时他们谁都没发现,彼此交叠的掌心早已沁出薄汗,心跳声混着树叶沙沙声,在静谧的林子里谱成青涩的旋律。
风突然卷着几片银杏叶打了个旋,其中一片不偏不倚落在石凳上,刚好盖住了柠字的最后一笔。苏柠伸手去捡,枯叶却调皮地从指缝间溜走,她不禁苦笑——多像当年的自己,拼命想抓住些什么,到头来却总是一场空。十年前的那个傍晚,也是这样的秋风,把李杰德要出国的消息吹进她的耳朵,吹散了所有未说出口的悸动。
她直起身子,望向银杏林深处,那里还留着他们用树枝搭建的秘密基地残骸。十二岁那年暑假,他们顶着烈日忙活了整整三天,用枯枝和藤蔓搭起一个简陋的小窝,幻想着能在里面藏下所有的小秘密。那时李杰德郑重其事地说:等我们长大了,就在这盖一栋真正的房子,你画画,我设计,肯定特别酷!可如今,那个少年早已远渡重洋,而她也只能在画稿里一遍遍描绘着虚无缥缈的未来。
银杏叶仍在不停飘落,有的落在她的肩头,有的粘在发梢。苏柠摘下一片完整的叶子,对着阳光举起,叶脉在光线的穿透下清晰可见,宛如一张细密的网,困住了她所有的思念与遗憾。她忽然想起笔记本里李杰德写过的话:你就像秋天的银杏,明明触手可及,却总在我伸手时随风飘远。那时的她不懂,现在才明白,原来他们都曾小心翼翼地靠近,又因命运的捉弄而错过。
暮色渐浓,最后一缕阳光穿过枝桠,在石凳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苏柠深深地看了一眼那行模糊的名字,转身离开。风卷起满地银杏叶,在她身后翻涌成金色的浪,仿佛在诉说着那些被时光掩埋的故事。而她知道,有些心事虽然模糊了痕迹,却永远刻在了心底最柔软的角落,等待着命运的重逢将它们重新唤醒。
那是高二那年,苏柠和李杰德的关系微妙得像泡在蜂蜜里的薄荷糖,清甜中带着若有若无的凉意。清晨五点半的闹钟还未响起,李杰德就会轻手轻脚地推开家门,踩着尚未褪尽的夜色往街角走去。张奶奶的包子铺永远亮着暖黄的灯,蒸笼里腾起的白雾模糊了玻璃橱窗,他哈着白气踮脚张望,总要挑出两个褶子最漂亮、分量最扎实的肉包。塑料袋子裹着滚烫的温度,在他校服口袋里捂出细密的水珠,直到七点零五分,苏柠背着粉色书包从巷口跑来时,温热的包子就会带着他掌心的温度,妥帖地塞进她冻得发红的手里。
肉汁浸透松软的面皮,咬下去时的香气总让苏柠想起无数个相似的清晨。李杰德总爱把包子最饱满的那半边偷偷塞进她手里,自己却啃着褶皱处的面团,佯装不在意地说:我就喜欢吃带褶子的。可每当苏柠较真地把肉馅推回去,他又会突然伸手戳她鼓起的腮帮子,趁机把肉包整个塞进她嘴里,然后在她瞪圆的目光中,笑得露出虎牙。
课间休息时,李杰德接过苏柠水杯的动作自然得像是呼吸。他穿过洒满阳光的走廊,故意绕远路经过小卖部,在冰柜前踌躇半天,最后掏出皱巴巴的纸币买颗水果糖。橘子味的酸甜、柠檬味的清新,糖纸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极了他藏在眼底的温柔。有时他会把糖纸折成小方块,趁苏柠专注画画时,轻轻放在她翻开的课本上;有时则在递回水杯时,用指尖轻轻敲敲杯壁,示意她低头看藏在杯垫下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