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2/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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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秋香记看到照片记起了那种药膏的味道,像腐烂的柠檬。其实最恶心的不是客人的脚臭,而是他们假装不经意蹭过她的大腿或者胸部的手。她记得还有一个戴着大金链的暴发户,总要求她用牛奶泡脚。

那个时候那个男顾客一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表情：知道牛奶怎么用吗说着把钞票塞进她衣服的领口处,温度要到38度,和你体温一样。

在洗脚城的那段时间,尹秋香学会了通过脚判断客人：长茧的是包工头,支架泛黄的是老烟枪,脚裸有纹身的要格外小心。某天给一个外科医生服务时,对方突然说：你骨骼比例很好,脸型也很好看,就是鼻翼太宽。

尹秋香的手指僵在客户的脚踝上。她试探性地问：您是……医生男人轻笑,从衬衫口袋里抽出一张名片来,背面写着整形贷款,零首付。

当晚宿舍里,同屋的舍友都已经睡着,呼吸声混着窗外的蝉鸣。尹秋香摸出藏在枕头下的小镜子,对着小镜子用夹子夹住鼻梁,借着月光,直到疼出眼泪。看到镜中的自己变成另外一个模样——眼睛似乎比以前更大了些。她想起在包厢电视里看到的明星广告,那些精致的面孔像橱窗里的瓷娃娃,完美的不像真人。那晚她做了一个她认为最正确的决定,通过这个决定,她要立志成为富婆。

2016年转入紫罗兰会所,代号77。警官播放的监控里,穿旗袍的女孩正给客人点烟,胸口别着数字徽章。她听到对讲机里传来前台热情的声音,迅速抿掉口红边缘的溢出来的颜色,从衣柜那个抽出一本皮质笔记本。翻开最新一页,上面记录着今晚客人的信息。

会所的培训堪比间谍学校。她们要背熟82种红酒产地,记住所有奢侈品的当季新款,甚至要练习不同角度的微笑——45度是清纯,90度是诱惑,15度最适合偷瞄客人手表。为了优化自己的身材,秋香给自己制定了魔鬼训练每天只吃一顿饭每一次一个面包一个鸡蛋,然后抽时间坚持健身,就这样坚持了一个多月的魔鬼训练后,她终于成功的被领班认可,成为了里面公主,并开始了特训。

特训那夜,暴雨敲打着宿舍铁皮屋顶。其他女孩裹着被子刷剧时。尹秋香正在做三件事：一、用镊子练习开红酒（从餐厅垃圾箱捡来的废弃酒瓶）；二、对着《经济学人》杂志模仿英语发音；三、记忆苏姐给的客人微表情对照表。

突然宿舍停电了。她甚至点燃了平时偷藏的香薰蜡烛,火光里笔记本扉页的钢笔字忽明忽暗：他们要装饰品,我也要当最昂贵的那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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