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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雨来得猝不及防,我站在302门口,看着新换的密码锁闪烁蓝光。输入密码时,指尖划过冰凉的金属,190723——这次,里面躺着的是真正的保险单,还有张字条:你男人坠楼时,我在楼下数他的血滴,一共三十七滴,和你每天跳操的次数一样。
周丽娟在精神病院住了三个月,我每周去送汤,每次都换不同的配方:周一掺失眠药,周二加幻觉剂,直到她看见汤桶就开始呕吐。第十次探望时,护士说她整天盯着天花板笑,说上面有她男人在跳舞。
冬至那天,我带着最后一桶汤去医院,保温桶里是加了过量安眠药的红枣莲子羹。她看见我时突然清醒,抓住我手腕的力气大得惊人:你是不是那个天天在楼下数鸽子的疯子我男人说你总盯着他的鸽子看——
我笑着抽出被抓红的手臂,看着她慢慢合上眼睛。窗外的梧桐树枝条光秃,像极了那年夏天,她男人跳楼前站的阳台栏杆。其实他不是自杀,是我在鸽食里掺了致幻药,看他摇晃着从阳台摔下时,我正在楼下数鸽子,一共三十七只,和他坠地的血滴数一样。
处理完周丽娟的遗产,我退掉了202的房子。临走前在业主群发了条消息:楼上的噪音问题解决了,祝各位好梦。王老太太发来语音:小陈啊,你搬去哪儿听说你之前住的精神病院——我关掉手机,盯着302门口的对联,那是周丽娟去年贴的,福如东海的福字倒着贴,像极了一个吊死的人。
新租的房子在城市另一头,七楼,没有楼上住户。第一晚睡觉时,我把小熊玩偶放在枕边,里面的药瓶已经空了。月光透过窗帘,在天花板投下晃动的树影,恍惚间,我又听见《最炫民族风》的前奏,吓得从床上滚下来。
摸黑打开灯,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眼窝青黑如鬼。抽屉里的诊断书被风吹开,陈默,创伤后应激障碍,伴有严重幻觉的字样在灯光下跳动。原来那些药,都是我自己吃的,根本没有什么老病友,所有的报复,都是我在幻想中完成的。
周丽娟其实是个普通的广场舞爱好者,她男人死于心梗,根本没有跳楼。那天我在楼下发病,把鸽子的血滴当成了人血,从此认定她是凶手。现在,药吃完了,幻觉又开始蔓延,我听见天花板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重,像有人在跳一支死亡的舞蹈。
最后一次拨打120时,我盯着墙上的影子,突然笑了。原来最可怕的疯,不是装出来的,是当你以为自己在复仇时,早已堕入更深的深渊。救护车的鸣笛声响彻夜空,我知道,这次,再也没有人会给我送汤了,而楼上的疯婆娘,永远住在了我的脑子里,和那些三十七滴的血,三十七只鸽子,一起,跳着永不停止的广场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