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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解冻的时光
民政局门口的梧桐叶开始泛黄时,林晓薇在碎纸机里看见了自己泛青的婚姻。陈文宇攥着钢笔迟迟不落款,直到她抽出那张胚胎冷冻协议——1998年周明远亲手填写的日期,正与她初潮来临的日子重合。
你早就知道。陈文宇的笔尖戳破协议,当年你突然转学...他突然顿住,因为林晓薇掀开了衬衫下摆。剖腹产般的疤痕横贯小腹,那是去年宫外孕手术留下的,此刻正随着呼吸起伏,像道永不愈合的银河。
调解室的监控突然闪烁,跳转到陈文宇直播间被封存的画面。AI修复的音频里,小草莓正模仿林晓薇的声线:老公我错了...而真实世界的林晓薇正将现金砖块垒在桌上——暴雨冲垮的墙基里,埋着本该属于试管婴儿的百万钞票,每捆封条都印着直播平台的Logo。
周明远出现在家事法庭时,腕间的玉串缠着医用胶布。他递来的胚胎解冻同意书被陈文宇撕成雪片:野种也配姓陈纷飞的纸屑中,林晓薇看见1998年的自己正在生物实验室偷看显微镜——那枚被周明远悄悄保存的卵子,在液氮里凝固了二十年心跳。
暴雨第三次侵袭城市那夜,林晓薇在产科值班室听见两个时空的重奏。1998年的蝉鸣与2018年的游戏音效在胎心监测仪里交织,突然警报炸响,待产妇的羊水混着血水漫过地砖。她冲进手术室时,无影灯照亮了护士胸牌后的青玉吊坠——周明远诊所的周边礼品。
陈文宇的直播复活赛在台风天开播。他跪在积水的客厅,身后是P出来的婴儿房:家人们众筹救救我的孩子...打赏特效遮住了角落里的高尔夫球杆——那夜他砸碎梳妆台的凶器,此刻正滴着混有红颜料的雨水。林晓薇的孕检单被AI换脸成小草莓,弹幕里飞过成片的【接好孕】。
当林晓薇在周明远诊所发现满墙的偷拍照时,胚胎正在培养皿分裂出第一个细胞。1998年校运会、2008年同学会、2018年暴雨夜...每个瞬间里的她都映在诊所玻璃上,与此刻孕早期的腹部隆起重叠。周明远的手术刀滑落时,她终于看清他白大褂内衬上绣着的晓字——用当年她送的红绳拆成的金线。
婆婆带着族谱闯进诊所那日,试管里的胚胎恰好着床。泛黄的宣纸上,陈林氏三个字被朱砂圈出,老族长的手杖敲打着冷冻舱:脏东西不能入宗祠!周明远突然按下警报器,液氮白雾中,1998年的林晓薇与2018年的林晓薇隔着一整个青春的冰霜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