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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根之痛,春芽破土——户口阴影与身份的重量
元宵节的汤圆在锅里翻滚时,王婶接到了学校的电话。教导主任的声音像浸了冰:小明的中考报名资料缺本地户籍证明,按政策得回原籍考试。瓷勺当啷掉进锅里,溅起的热汤在围裙上烫出几个黑点,比她此刻的心还要灼痛。
小明正在阳台给月季花搭架子,竹条是从工地捡的,绑成的花架歪歪扭扭,却让那株从老家带来的花苗有了攀附的方向。听见动静,他攥着竹条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他早从同学口中听说,班里三个外地生都在准备回老家考试,体育课上,他们不再被分进本地生的队伍,像被阳光晒焉的小苗。
要不,咱找找社区办李大山搓着布满老茧的手,房产证红本本还摆在五斗柜最显眼的位置,却抵不过户籍科窗口的铁栅栏。他还记得上个月去办居住证,穿制服的姑娘把资料摔在桌上:社保还差三个月才满五年,急什么身后的本地大爷插话说:外地佬总想占城里便宜。
春分那天,王婶揣着洗得发白的布包,敲开了社区办公室的门。副主任张大姐正在啃韭菜盒子,油星子落在摊开的文件上。积分落户她用牙签挑着牙,社保、房产、纳税,你们才攒了多少分王婶数着布包里的奖状——小明的市级三好学生、小花的作文比赛一等奖,这些在青柳村能换半亩良田的荣誉,此刻在办公桌上轻得像片柳絮。
转机出现在谷雨。社区突然张贴公告,开放外来务工人员子女中考借读申请,条件是父母必须连续缴纳六年社保。李大山盯着六年两个字,掰指一算,自己还差十一个月。他咬咬牙,找到包工头,求他把未来一年的工资都按最高基数缴纳,哪怕每月少拿一半工钱。你疯了包工头骂道,却在看见他掌心的血泡时,终究叹了口气。
端午节前,楼上的赵阿姨敲开了他们的门。六十岁的退休教师穿着真丝旗袍,眉头皱得像个问号:你们家洗衣机半夜还响王婶慌忙关小正在脱水的洗衣机——那是二手市场淘的,甩干时总发出拖拉机般的轰鸣。可当赵阿姨看见墙上贴满的奖状,看见小花趴在缝纫机上写作业,袖口露出的工整字迹,语气突然软了:小姑娘字写得不错,跟我学书法吧,不收钱。
七月流火,小明的中考倒计时牌挂在了客厅墙上。李大山在工地中暑晕倒,醒来时发现工友们凑钱给他买了台新电扇。别硬扛,老张递来藿香正气水,你倒下了,俩娃的借读证咋办他这才知道,原来整个搬运队都在帮他打听积分政策,老张甚至把自己的技工证复印件塞给了他:说不定能算加分项。
中秋前夜,户籍科打来电话。王婶握着话筒的手在抖,听见对方说:考虑到特殊贡献,你们的借读申请通过了。她没听懂什么特殊贡献,直到看见社区张大姐带着记者上门——原来老张把他们的故事匿名投给了晚报,标题是《城市筑梦人:一套40平米的学区房与两代人的考卷》。
记者镜头对准小花时,小姑娘正蹲在阳台给月季花浇水。这花是从老家带来的,她指着新长出的花苞,根扎在这里,就会开花。赵阿姨送的宣纸铺在缝纫机上,上面写着天道酬勤,是小花用赵阿姨送的狼毫笔写的,墨色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