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0/3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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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绣布足有三尺见方,上面勾勒着繁复的花鸟图稿。牡丹花瓣如同被霜打蔫的绸缎,层层叠叠却失了鲜活的气韵,本该娇艳欲滴的模样,因凌乱的针法变得生硬死板,像是被定格在痛苦姿态的舞者;展翅的凤凰尾羽本该灵动飘逸,此刻却如同枯枝般僵直地伸展着,仿佛失去了翱翔天际的勇气,只能垂头丧气地耷拉在绣布上。金线勾勒的轮廓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光,与阿巧急促的呼吸形成诡异的节奏。阿巧咬着下唇,齿间几乎渗出血丝,眼神中满是执拗与不甘,银针在她指尖疯狂穿梭,宛如焦躁的蜂群四处乱撞,绣线在布面上纠缠成一团乱麻,像是在无声地哭诉着创作的艰难。
阿巧,歇会儿吧,都三更天了。
阿秀端着一碗银耳羹,轻轻推开绣庄的门。木门发出吱呀的呻吟,惊得梁上的蜘蛛慌乱逃窜。她看着阿巧布满血丝的眼睛,还有那被绣针扎得红肿的手指,指甲缝里还嵌着细小的线头,心疼地说道。银耳羹的热气氤氲在两人之间,却驱不散屋内凝滞的空气。
阿巧头也不抬,声音沙哑而冰冷:别来烦我,绣展就要到了,我一定要绣出天下无双的绣品。
她的话语中带着近乎偏执的狂热,仿佛被某种执念深深困住。手中的银针突然刺破指尖,血珠滴落在绣布上,在惨白的绸缎上绽开一朵妖异的红梅,却丝毫没有让她停下动作。
阿秀叹了口气,将银耳羹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瓷碗与桌面相撞发出轻响,惊醒了蜷缩在桌角的蟋蟀。你这样拼命,身体会吃不消的。你看这绣品,虽然针法繁复,可总觉得少了些灵气。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目光扫过绣布上纠结的线条,那些本该柔美流畅的纹路,此刻却像一条条扭曲的蛇。
阿巧的手猛地一顿,抬头怒视着阿秀,眼神中带着被戳中痛处的恼羞:少在这儿说风凉话!你懂什么是刺绣我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阿巧的名字!
说完,她又低下头,继续疯狂地刺绣,银针与绣布碰撞的声音愈发急促,像是愤怒的鼓点,敲打着寂静的夜。窗外的猫头鹰发出凄厉的叫声,与屋内凌乱的绣针声交织在一起,形成诡异的二重奏。
日子就在这样的疯狂中一天天过去。街坊邻居们开始议论纷纷。清晨的集市上,卖豆腐的大娘一边推着小车,一边对旁边卖菜的妇人说:听说绣庄的阿巧,为了参加绣展,整宿整宿不睡觉,把自己折腾得人不人鬼不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