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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字的重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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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采访约在暴雨夜,编导要求我在修车沟里出镜。补光灯把地沟照成手术室无影灯,麦克风线缠住举升机操纵杆。当记者问到如何看待网友称您为文学界的拼装车,我扳动棘轮扳手的声响通过收声器放大,直播间弹幕瞬间被工业重金属刷屏。
写作就像修事故车。我抹了把脸上的液压油,特写镜头里混着黑色油污的汗珠正滴向手机屏幕——那里显示着新章节的九宫格草稿:被撞碎的保险杠蜷缩在角落,像极了被退稿信揉皱的尊严。
第三章
错字的重量(下)
林秀云踹开修车铺铁门时,我正用化清剂擦洗墙上的三十八张退稿信。她甩来的牛皮纸袋砸翻汽油桶,泛黄的作文本雪片般飞出——那是我小学三年级被终止的最后一课作业,封皮还粘着当年知了猴的残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