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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罕满腹疑问,他思索着,脑子反复出现这几个人的样子。
克里曼,二十二岁,家里是跑商队的。赫乎达曾经跟他们家的商队一起跑过黑石城,虽不熟悉,但赫乎达一直都认识这位公子。在赫乎达眼里,他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人。不过纳罕见到他的时候,却不这么认为,纳罕看到的是这位公子的桀骜不驯。虽然在病床上,身体相当虚弱,克里曼的眼睛里却没有任何会引起你同情的神色,一丝一毫都没有,反而充满了坚定的斗志,甚至是恶狠狠的气息。一时间纳罕甚至认为,这样一个充满了生的欲望的人,即使没有罗尔花,就靠诅咒草也能够熬得过去。
克里曼几乎是纳金阿城中没有死亡而患病时间最久的人。不过,赫乎达发现了他的秘密。熬罗尔花的时候,赫乎达在他住处的厨房里看到了切掉根的诅咒草。虽然不多,但赫乎达认为有迹象表明厨房曾经被清理过。
在克里曼染病之初,就以害怕传染别人为名住到了自己家一处空置的房子里,没有任何人跟随。父母非常不舍,但他却很坚持。父母拗不过他,于是他就来空房子里住了,父母则每天派人送来吃喝。就这样一个人住,显然干什么都可以,不会有人发现。
松海,十八岁,家里拥有纳金阿为数不多的几个大农场之一。农场在纳金阿郊区,父母和几个弟妹都住在农场中。松海自己本来就一个人住在城中,跟随一个老师学习武艺。染病之后,他当然不能继续学习,但是却拒绝回家,并且偷食诅咒草。他掩饰得很好,加上诅咒草的帮助,父母甚至没有意识到他已经生病。在纳罕大范围治疗的时候,松海是自己走过来的——这里的病人通常都已经辗转病榻不能行动了,赫乎达他们总是需要上门治疗。
松海让纳罕非常吃惊,他的意志力竟然如此强大。不过,赫乎达很快告诉纳罕,他认为这个小伙子吃了诅咒草,倒不是因为在松海家里发现了诅咒草,而是因为松海有服食诅咒草的中毒迹象。很奇怪,松海居然没有死。
坎提拉人不知道诅咒草可以治疗死血病,但却很熟悉诅咒草的中毒迹象。这么一个到处都有的东西,难免会有各种人不小心中毒,特别是孩子。诅咒草的中毒迹象很容易辨别。中毒者身上会起大片的疹子,通常一两天疹子就会遍布全身,非常痒。中毒者会把自己挠得浑身是血,直至溃烂,然后,再过一两天,中毒者就会死去。
纳罕马上明白,松海一定是煮诅咒草的时候没有煮够时间。有一些残余的毒性使松海表现出了中毒的迹象,虽不至于死去,却不可避免地长了一些疹子。长了疹子,没有扩散并且没致死,这还不是赫乎达最吃惊的,让赫乎达更吃惊的是这个小伙子居然没怎么挠那些据说会痒死人的疹子。松海的皮肤有一些挠痕,但显然他控制住了自己,没有下狠手。
这很少见,赫乎达从没有见过这么有自制力的人,只见过被死死捆绑而无法挠自己的中毒者,那凄厉的挣扎惨状是他从来不愿意回忆的场景。逼着劫匪吃诅咒草是坎提拉商队折磨他们的一种手段。当然同样,劫匪也会这样折磨商队的人。总之,要让人死之前备受折磨,诅咒草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休达,十九岁,他的情况更特殊一些,母亲早逝,父亲本来是一位高官,但就在前不久却忽然去世,据说是染了不明恶疾而死,肯定不是死血病,那时死血病还没有暴发。坊间有很多传说,有人说他父亲得罪了国王,被国王下毒害死了,有人说他父亲不小心被黑鼠所咬,死于一种黑鼠传播的未知急疾。休达从此就无父无母,好在继承了父亲的遗产,生活倒是无忧无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