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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鸿站在旁边,好不尴尬。贾府中人似乎从未见过穿着如此破烂之人,连下人都远远避开,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竟没人和他说上一言半语。但贾老爷毕竟是知书达礼的儒者,虽然见穆鸿神色轻佻,颇不喜欢,还是缓缓地道:年轻人,我们府上虽不是什么达官显贵,但也几代都读书明理。你既然护送锦儿回来,我自会有所答谢。随即吩咐下人:来福,取两吊钱,一身新衣给他。一会儿你们开饭,记得留他一起。今天小姐回来,你们每个人都能领半吊钱的打赏。
贾老爷心说:你这花子,这般模样,自身都难保,又如何能保护得了我女儿。定是哪里的泼皮无赖,黏上了我女儿不走。我既给了你钱,你总该识相了吧。他既觉得穆鸿是下贱之人,想来想去,穆鸿自然也做不出什么高尚之事。见穆鸿斜眼望着窗外,也不谢他,更是生气。
过不多时,来福取来新衣和钱,捏着鼻子递给穆鸿。穆鸿接过,来福终于忍不住,小声说道:花子,还不谢谢老爷的赏赐。穆鸿见周围下人都怒目而视,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低头不语。
正这时,环佩响动,一个姑娘袅袅婷婷地飘进了屋内。穆鸿抬眼一看,见来的正是锦儿。她衣饰华贵,带着幽兰的香气,温婉大方,有着春花的风采,巧笑倩兮,一扫风霜清苦之色,又恢复了大家闺秀端庄秀丽的模样。下人们见她,纷纷施礼,神色恭谨。穆鸿再看看自己,手捧着两吊钱,活似一个街头讨饭的乞丐。心中难受,转过半个身子,把头低下。
贾老爷见女儿风采依旧,自然欢喜,问道:锦儿,裴姑娘怎样了锦儿道:裴姑娘受了些伤,正在敷药。贾老爷一听,稍有责怪,锦儿,这里没你的事,陪好裴姑娘要紧。锦儿见穆鸿侧对着她,死盯着墙角,想上前说几句感谢的话,便答道:女儿能平安回来,全赖穆郎沿途保护,今日须亲自谢过。贾老爷把脸一沉,爹爹已经替你谢过,前厅的事不用你管,快快退下吧。
锦儿无奈,施礼退下。贾老爷叹了口气,对穆鸿道:你也看到了,我们家书香门第,你既收了钱,到外面可不要乱说乱讲,毁了我女儿的清誉。穆鸿苦笑道:你们家世清白,你女儿是大家闺秀,我又有什么好讲的。
贾老爷不悦,沉着脸不说话。穆鸿见厅中气氛尴尬已极,心想我一个大好男儿,又不是来你这里讨饭的,何必如此窝囊。把衣服和钱放在地上,不再说话,径自出了贾府。
穆鸿出了府门,回头望了望,竟然连个追出来的人都没有。他心中失落,在里坊漫无目的地乱走。到了城门,没钱贿赂护军,竟不放他出去,只得退回城内。又走了一会儿,找了个洛水边上的角落倚着柳树坐下,路人以为他是个叫花子,都远远躲开。穆鸿望着满街的行人,心头黯然,见洛水边上红男绿女,熙熙攘攘,实在不知道这东都的繁华风景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可转念一想,此行本是送人,人已送到,纵然她的家人瞧不起自己,又能如何。
他胡思乱想,过了一会儿,忽然一惊,暗暗埋怨自己怎么忘了此行的目的。既然到了洛阳,无论欢娘在不在这里,都应当打听一下她的下落。一想到欢娘,穆鸿顾不得困倦,站起身,红着脸向来往的行人打听。他本不知道欢娘长什么模样,只知道一个名字,这没头没脑地一问,行人多半当他是个疯子,都摇头躲开。
穆鸿一直问到中午,一无所获。心想商家常年做买做卖,迎来送往,说不定见过欢娘,便寻到了洛阳的北市。这里最是繁华,青楼粉黛妖娆,胡姬当街沽酒,五行八作,生意兴隆。穆鸿一路问去,商家都纷纷摇头。最后到了一个卖笛箫的小店,店家是个老者,心比较善,见穆鸿虽然落魄,却目光澄澈,佩剑挺拔,心中有些可怜他,便对穆鸿道:年轻人,我们做买卖的,一天迎来送往不知道多少人,可也没有一个人自报家门,和我说他自己叫什么名姓的。你就知道一个名字,想找这个人,恐怕……恐怕很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