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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刺破最后一丝阴霾时,张老三看到为首的僧人合掌微笑。那笑容仿佛能涤净世间所有污秽,连带着将整夜噩梦都冲刷得干干净净。
贫僧乃自东土大唐而来,去往西天拜佛求经的和尚,今日带着三个徒弟路经此处,希望能借宿一晚。
僧人身后,毛脸雷公嘴的汉子正将金箍棒缩成绣花针大小;红发蓝肤的怪人擦拭着月牙铲上沾着的蛇血;大胡子壮汉肩头还扛着条挣扎的蛇尾,那截断尾竟还在青石板上弹跳不止。
晨光穿透消散的妖雾,照出四周真实景象——哪有什么青砖大宅,目之所及尽是断壁残垣,焦黑的梁木上爬满毒藤。那口映出血月的水井原是口枯涸多年的废井,井底积着层鼠类骸骨,间或露出半截生锈的长命锁。张老三颤抖着指向祠堂方向,却见晨风拂过处,堆积如山的白骨正化作流萤消散。最上层那个挂着银锁的骷髅,在彻底透明前朝他轻轻颔首——分明是他表舅生前的模样,浑浊的右眼里还残留着未能说出口的警示。
推开家门时,药香裹着槐花饭的热气扑面而来。妻子鬓角的木槿花随着转身颤动:今早听见喜鹊叫,就知道该烙葱花饼了。阿囡扑过来搂他脖子,腕上新打的虾须镯清脆作响——那上面錾刻的《金刚经》梵文,与唐僧袈裟的纹路如出一辙。
灶台上的粗陶罐还温着,揭开来是熬得浓稠的枇杷膏。张老三舀了勺含在嘴里,清甜中忽然尝到淡淡的檀香味。窗棂上新贴的窗花不知何时变了样式:骑着白马的僧人踏着祥云,三个奇形怪状的徒弟正在云间嬉闹,月牙铲尖上还挑着个滑稽的蛇头。
檐下风铃突然叮咚作响,阿囡新编的草蝈蝈在晨光里泛着金翠。张老三望着远山蒸腾的雾气,那些阴森的遭遇仿佛只是午后小憩的噩梦。只有瓦当缝隙里新生的几株婆罗花,提醒着某个山崩地裂的拂晓,以及晨雾里那句令人安心的佛号。
暮色再临时,他特意在驴车上多挂了串铜铃。铃舌上系着的红穗子随风轻摆,在月光下晕出淡淡的金芒——那是孙悟空拔下的毫毛所化,说是能驱百邪,镇八方。老驴的蹄铁印在新修的官道上,车辙里偶尔闪过细碎的梵文,如同神佛落下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