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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水间的立式冰柜第三次发出异响时,我正往柠檬水里加第四片薄荷叶。这种老式双开门冷柜的冷凝管每隔十五分钟就会抽搐般震颤,震得顶层那盒贴着研发部标签的抹茶生巧微微移位。周正阳的助理小唐端着咖啡杯凑过来,腕间的卡地亚蓝气球手表磕在大理石台面上,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听说市场部今年团建要去冰岛看极光她搅拌棒敲着杯沿,肉桂粉在拿铁表面勾出旋涡,不像我们财务部,连去崇明岛都要写三份预算说明。她无名指上新换的蒂芙尼六爪钻戒在顶灯下折射出锐利的光,我忽然想起上周看到研发部李经理的太太戴着同款婚戒参加亲子日活动。
微波炉叮地一声解冻了诡异的气氛。保洁阿姨推着灰色回收车经过,车筐里那叠作废的报销单突然滑落,最上面那张餐饮发票的印章边缘晕着不自然的红。我蹲下身帮忙整理时,瞥见背面用铅笔写着串数字——正是研发部实验室的门禁代码。
午夜加班的第十三天,我发现方敏办公室的百叶窗永远保持23度倾斜。这个角度恰好能让对面华贸大厦1708室的望远镜捕捉到她保险柜的电子屏。当我第五次假装路过那间挂着机房重地牌子的空置办公室时,终于从通风口滤网夹层摸到个烫金信封,里面是某私募基金的股权认购协议,签署日期竟早于公司上市发布会。
周正阳约我在地下二层洗车房见面那天下着暴雨。他握着高压水枪冲洗那辆黑色奥迪A8,水柱冲开轮胎缝里的碎石,露出粘在挡泥板内侧的GPS定位器。市场部上季度推广费里藏着七笔宠物美容开支,他突然扯掉领带缠住嗡嗡震动的定位器,你猜那些贵宾犬的主人是谁
茶水间绿萝墙后的插座面板比别处凸出三毫米。我用修眉夹撬开仿木纹外壳时,藏在里面的三星手机正在接收加密消息。相册最新照片是研发部气相色谱仪的数据图,但背景里半开的保险柜露出半截青花瓷瓶——那分明是董事长上个月在慈善晚宴拍下的乾隆官窑。
季度汇报会前夜,我往方敏秘书的邮箱发了份修改过的立项书。第十七页的预算表里,某款试剂盒采购价刻意多写了个零。凌晨两点,打印机吐出带着余温的终版文件,油墨味里混着佛手柑香——这是研发部王工惯用的须后水味道。
暴雨拍打着落地窗,我站在消防通道里听着上方传来的争吵。方敏的高跟鞋声像急促的摩斯密码,周正阳的低吼震得安全出口指示灯微微颤动。你以为把数据藏在咖啡豆进口报关单里就天衣无缝文件散落的哗啦声里夹杂着金属碰撞,别忘了是谁把氰化物检测报告换成维C含量表！
次晨的集团例会上,李经理汇报新品研发进度时,大屏幕突然跳转出海关清关记录。满舱的哥伦比亚咖啡豆报关价虚高四倍,集装箱编号却对应着某生物公司的危险品运输记录。董事长手中的派克钢笔咔地裂开墨囊,鲜红的墨水顺着桌缝滴到我新买的浅口鞋上。
